易爸爸從外面回來,他身後跟着一個老頭子,老頭子佝僂着背,嘴裏叼着個菸斗,他看見周琰眯了眯眼。
“爸爸,你叫我周琰就好了。”周琰瞧見易爸爸從外走進來,下意識站起了身。
易忱駿正低着頭看手機,胡夢蝶安安靜靜的坐在易忱駿的身邊。
易爸爸點了點頭,轉頭朝着身後的老頭子說:“爸,這是音音的對象。”
易爺爺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他把氣一口吞進了喉嚨,咳嗽幾聲。
“這就是孫女婿啊,辛苦你送音音回來。”
周琰搖了搖頭,走到易爺爺身邊,“不辛苦,是我應該的。”
易爸爸朝着長廊看了一眼,轉頭看着坐在那裏看手機的易忱駿,皺了皺眉,朝着他喊,“易忱駿,怎麼讓你妹妹和你媽媽做飯?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易忱駿擡起頭,“爸,處理點公司的事。”
“公司有什麼事,連過年都放不下的?”易爸爸不悅的看着他。
易忱駿最後發了幾句,收了手機,沒再看手機,他知道易爸爸的性格。
周琰跟着易爺爺走了幾步,易爺爺朝着他擺了擺手,“你啊,就別跟着我這個老頭子了,去廚房看看音音吧,音音不是懷孕了嗎,多幫幫她吧,她是個好姑娘。”
說着他轉頭看向易忱駿,重重的嘆了一口,“駿哥兒,大過年的,爺爺也不想說你那麼多。”
“你也是成年人了,媽媽和妹妹都在弄飯菜,能去幫一點就幫一點。”
“爺爺知道你公司的事情很忙,但是再忙也不要忘了過年過節意義在什麼。”
“一家人在一起,心卻不在一起,那以後還是別過年了。”易爺爺又叼起了菸斗,點燃了裹在菸斗裏的葉子菸。
易忱駿站起身,朝着廚房走了過去,“爺爺我知道了。”
易忱音和易媽媽兩人這回正樂着呢,易忱音看着衣服溼了一大半的易媽媽,笑得不行,邊笑邊拿帕子給易媽媽擦。
“媽,你看你,怎麼洗個菜衣服還能弄溼啊。”
易媽媽也覺得很不理解,她雙手懸在空中,無語的看着自己打溼了大半的衣服。
“誰知道呢,我也沒弄明白。”易媽媽撇了撇嘴。
易媽媽穿的是羽絨服,還好羽絨服防水,沒浸進去。
易忱音轉身走到邊上牆上的掛鉤旁邊給易媽媽拿了一條圍裙,“咱還是把圍裙穿上吧,你這還是白色的衣服,還好沒弄上了油。”
“行,你給我拴好,我給你拴。”
易忱駿和周琰一前一後從走廊走到廚房,易忱駿看着給易媽媽栓圍裙,走到了她們的身邊。
“哎呀,駿啊,你怎麼過來了?”易媽媽歪着頭看向易忱駿。
易忱駿看了一眼廚臺,淡淡地說,“就是過來幫看看又沒什麼我能幫忙的。”
“我們哪需要你們幫忙?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吧。”
易忱音說這話,正好胡夢蝶也過來了。
易媽媽瞧見她走過來,手上用力的扯了扯易忱音的衣服。
易忱音感覺到,就轉頭看了一眼,神情淡淡,和胡夢蝶對視一眼,又若無其事的轉回去繼續給易媽媽弄圍裙。
“怎麼感覺你不太喜歡夢蝶。”易忱駿雙手背在身後,彎着腰盯着易忱音。
易忱音背對着他,她給易媽媽弄好,轉頭差點就和易忱駿撞在一起,易忱音瞪他一眼,“就就想得多,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喜歡她了?”
易忱音哼了一聲,轉頭就走到廚臺邊上,擇起了菜。
周琰也感覺到自己身後應該是站了個人,轉頭一看就看到胡夢蝶站在走廊口靜靜的看着他們。
他皺了皺眉,目光落到易忱音身上。
他轉頭看到廁所門口的掛勾上掛了圍裙,走了幾步伸手拿了那條紫色的圍裙,走到易忱音的身邊去。
周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易忱音仰頭看她,“怎麼了?是一個人覺得無聊嗎?”
周琰搖了搖頭,他攤開手擡起來,易忱音看着他手上捏着的圍裙,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圍裙?”
周琰笑了一下。
“因爲我發現你挺喜歡紫色的,就猜這是你的。”
易忱音笑着點頭,“那你猜對了。”
她的手從盆裏擡起來,手指在滴水,她甩了甩,想去找帕子擦乾。
“我幫你係。”
周琰說完就將圍裙掛在了她的脖子上,易忱音轉頭看着他還有些呆愣,但周琰很認真。
他的手掠過她的腰間,一下一下讓易忱音覺得就像是在撩撥她。
她的心跳有些加速,她微微仰頭能將周琰的臉看的很清晰。
周琰擡眸看她一眼,輕笑一聲,“看我幹嘛?”
易忱駿有些看不下去兩人這樣,撇了撇嘴,“音音,還有什麼要弄得?”
曖昧的氣氛被打斷,周琰也成功的把圍裙給易忱音系好。
易忱音看了一眼不遠處泡在水裏的肉,伸手指了指,“你把生肉切了吧。”
易忱駿朝着她指的方向去,轉身時看到胡夢蝶還有些愣,他歪着頭看着她,“你怎麼過來了。”
胡夢蝶看起來有些沒什麼精神,她的嘴脣一直都是慘白慘白的,她並沒有化妝,人本來就瘦瘦小小的一個。
她咧着嘴朝着易忱駿笑了笑,沒說話。
易忱駿也沒有過多的關心她,而是專注的走過去切肉。
周琰對廚上這些不太懂,能幫的忙也只有那點東西,洗點菜。
因爲鍋裏的水開了,易媽媽在竈頭的前頭往竈裏填火柴,沒法去揭鍋蓋,她就朝着易忱音喊,“音音,水開了,揭一下。”
易忱音正在弄手裏的東西,她轉頭看了一眼,“行,馬上就來。”
周琰站在她身後有些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他見易忱音沒有馬上過去,自己就朝着竈頭的方向去了。
易媽媽正低着頭填火柴,也沒注意她,只是低着頭應了聲好。
易忱音轉頭就看到站在大柴鍋面前已經伸出手的周琰,眉頭一下就皺在了一起,她的聲音下意識大了許多。
“周琰,你幹嘛?”
周琰手都快拿到鍋蓋的手柄了,被她這麼一喊嚇得下意識就縮回了手。
他轉過頭,有些侷促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說他實在不會做飯,只能幫這樣的小忙?
還是說自己站在哪裏覺得無處安放,就想做點什麼緩解自己的不自在。
周琰覺得這樣挺丟臉的。
易忱音走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後,自己站到了大柴鍋的面前。
鄉下基本上家家戶戶都保留了這樣的大柴鍋,當然周家沒有。
她伸手揭了蓋子,將蓋子立起來卡進邊上釘在牆上的竹子上。
“好了傷疤就忘了痛是吧?今早上的燙傷好了?”
周琰的手下意識就捏住早上被燙的地方,他背在身後,咳嗽了幾聲,沒說話。
易忱音睨他一眼,“你要是真的沒事幹,就去洗菜。”
易忱音指了指盆裏還有一點沒洗完的菜,周琰默默的走到了易忱音剛纔站的位置,拿着菜葉仔細地洗了起來。
易忱音看他開始弄了,自己轉身去看鍋裏已經沸騰的水,臘肉和臘腸被淹沒在水中,水面上漂浮着棕黑色的泡沫浮子,易忱音拿着一隻筷子挑了挑臘肉。
她輕輕一戳就戳出一個洞來,這樣反覆幾下,她完全確認已經熟了,擡手伸進右側牆上掛着的瓢篼裏拿出大漏勺。
大漏勺很輕易的就將水和臘肉臘腸分離,熱氣騰騰的臘肉從鍋裏撈出來。
易忱駿切好了肉,朝着她走過去,看着盆子裏的臘肉,“不是切了裝盤的嗎?怎麼還弄了?”
“做個炒臘肉。”易忱音也沒回頭,只是伸手將菜籃子裏的大蔥和小碗裏的泡椒泡生薑拿出來放在菜板上,熟練的切了起來。
周琰的活兒本來就是易忱音做剩下的,也花不了多長時間,他的手從微涼的水裏拿出來,轉頭就看到身後的廚臺邊上站着的易忱音拿着刀熟練的切着手上按着的蔥。
他走了幾步,站在了易忱駿的左側,易忱駿轉頭看他一眼,手上伸進裝好的臘肉盤裏哪裏一塊臘肉放進嘴裏。
周琰看他一眼,易忱駿也看他一眼,然後又拿了一塊,朝着他問,“喫嗎?”
周琰皺着眉搖頭。
易忱駿撇了撇嘴,抽身離開,朝着胡夢蝶走過去,他把手裏拿着的臘肉遞到胡夢蝶嘴邊。
胡夢蝶咬了一下口,笑着和他說,“感覺有點鹹。”
易忱駿聽了這話低頭看了一眼手上還剩一半的臘肉,放進嘴裏嚐了嚐,他嚼了幾下,“這塊兒的確有點鹹。”
這邊周琰看的認真。
“這個是要和臘肉一起炒的香料嗎?”
易忱音沒擡頭,邊切着手下的泡椒,邊說,“嗯,香料多,炒出來的肉香。”
周琰點了點頭。
“我幫你切這些香料,你切這個臘肉,這樣快點。”
易忱音聞言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問,“你能行嗎?”
周琰點了點頭,“能行。”
“那好。”易忱音也點頭,把刀給他,自己轉身去把後面廚臺上的菜板和刀拿到水池裏洗了一遍,又拿到周琰身邊。
兩人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