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現在急需喫點甜食冷靜一下。
收回思緒，歲念跟着在沙發上坐下，並隨手拿出購物袋裏的冰淇淋。
冰淇淋是香草味的。
歲念挖了一大勺，隨意塞進口中。
清甜的涼意在口腔中緩緩蔓延開來，衝散酷暑的熱意。
歲念愜意的眯起眼。
一邊咬着勺子，一邊含糊不清的問：“你叫什麼？”
好歹是鄰居，多瞭解一下總歸是沒錯的。
對面的少年垂着眸不急不緩的回道：“我叫司珏。”
嗓音清冷微磁，異常好聽。
歲念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又問：“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司珏道：
“我可以……幫你暖牀。”
暖、
暖牀？
歲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好半響，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艱難的問：“你認真的？”
司珏點了點頭，語氣一本正經。
“認真的。”
室內靜得針落可聞。
歲念咬着冰淇淋勺子，心累的嘆了口氣。
“我是救了你不假，但你也犯不着以身相許吧？”
話落，對面的少年靜了下來。
纖長濃密的羽睫低垂，半遮住霧灰色的瞳孔。
讓人越發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良久，久到歲念已經不指望司珏回話的時候，耳邊再度響起少年清冷低悅的聲音。
“你不需要暖牀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做飯。”
做飯？
歲念上下掃了少年一眼，眼神狐疑。
瞎子也能做飯嗎？
出於好奇，歲念應下了司珏的建議。
接着，在她的注視下，司珏放下了手中的盲杖。
十分自然的拎着購物袋去了廚房。
廚房內，少年繫着碎花圍裙，蒼白漂亮，骨節分明的手握着菜刀。
有條不穩的燒火切菜。
少年眉目清冷，氣質矜貴疏離。
明明只是在做飯，卻恍惚間給人一種對方正身處古堡作畫的錯覺。
幾分鐘後，菜被端上桌。
歲念拿着筷子，試探性的夾了塊排骨。
排骨是紅燒的。
表面掛着勾芡過的湯汁，肉質q彈軟糯。
一口下去，鮮香的汁水在口中肆意蔓延。
喫完一整盤排骨後，歲念看司珏的眼神變了。
老實說，她不怎麼會做飯。
之前在仙界時，她是仙體，不喫不喝億萬年也沒問題。
後來跟着系統做任務，又遇到了言楚。
言楚佔有慾極強。
怕她被王姨做的點心勾走，於是一手包攬了她的衣食住行。
以至於她從未進過廚房。
昨天剛來的時候，她饒有興致的做了頓飯。
結果一口下去，她差點把胃吐出來。
太難吃了。
歲念默默把飯倒掉，給自己煮了一碗泡麪。
可被言楚養叼胃口的她又不大看得上泡麪。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她爲一日三餐發愁時，司珏出現了。
送上門的廚子，不要白不要。
收回思緒，歲念又問：“除了做飯你還會什麼？”
蒼白漂亮的少年沉吟片刻，垂着眸道：
“洗衣，掃地，做飯，做蛋糕。”
每說一句，歲唸的眼睛便亮一分。
末了，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
淺墨色瀲灩溫軟的眸子笑得彎起。
“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我負責罩着你，你負責做飯。”
司珏微怔。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指節纖白，瑩潤漂亮，指尖泛着淡淡的薄粉。
隔着約等於零的距離，淡淡的暖意傳遞。
沉寂許久的心臟似乎動了一下。
司珏微微有些失神。
良久，他垂眸藏起眼底複雜的情愫。
輕聲應道：
“好。”
得到準確的答覆後，歲念鬆開了司珏的手。
她租的房間不算小。
除了主臥之外，還有一間閒置的客房。
正好借給司珏住。
安排完司珏的去處後，歲念回空間看了一眼。
空間內依舊空空如也，系統那傢伙不知所蹤。
歲念無語扶額，異常心累。
她大概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碰上這麼個不靠譜的系統。
嘆了口氣，歲念登出空間。
卻見房間內，少年蒼白骨感的手正握着門把手。
似是準備出去。
歲念趴在沙發上，問：“你要走了嗎？”
司珏霧色的眸子望着她，輕輕搖了搖頭。
不急不緩的解釋道：“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歲念這纔想起司珏家就在她租的房子隔壁。
歲念並未阻攔。
只是在司珏準備出門時，好心提醒道：“你小心些。”
少年動作微頓，側過身衝着她彎了彎眸。
“知道了。”
歲念微怔。
朦朧燈光下，少年霧色的眸子瀲灩繾綣，空靈絕美。
好漂亮的一雙眼睛。
可惜它的主人自己看不到。
想到這，歲念不禁有些感慨。
另一邊，司珏合上了門。
卻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撐着傘下了樓。
……
陰暗小巷內，哀嚎聲此起彼伏。
混混們互相攙扶着起身，各個鼻腔臉腫。
爲首的混混頭子抹了把鼻血，嘴裏不乾不淨的罵着。
“tm的！那個該死的臭婆娘！
要是下次被老子逮到，老子非找人輪了她不可！”
話落，混混頭子動作一僵。
寂靜陰冷的小巷內突兀的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混混頭子吞了吞口水，僵着脖子轉過身。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身雪衣黑褲的少年。
少年身形修長，蒼白骨感的手撐着長柄雨傘。
漆黑兜帽下，眉目清冷絕豔。
霧色的瞳眸空洞無光。
看清來人長相後，混混頭子鬆了口氣。
他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混混小弟，語氣囂張。
“呦，原來是你啊？居然還敢回來，是還沒被老子打夠嗎？”
言畢，混混頭子一拳揮了出去。
拳頭帶着疾風落下。
可他還沒打到人，便被一隻蒼白漂亮的手擒住手骨。
混混頭子一怔。
下一秒，他臉色一白，痛苦的跪倒在地。
撕心裂肺的痛楚席捲全身。
他的手骨碎裂，小臂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扭曲。
額頭冷汗涔涔。
混混頭子跪趴在地上，眼前一陣恍惚。
良久，他掙扎着擡起頭。
卻意外對上一雙淡漠疏離的眸子。
清冷月色下，少年霧色清透的眸子逐漸染上紅意。
色澤殷紅，妖冶瑰麗。
——這絕對不是人類該有的瞳色。
混混頭子心裏猛地一咯噔。
他顫慄了一下，隱隱有種惹上大麻煩的感覺。
下一秒，一聲慘叫劃破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