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謝遲收回劍。
蹙着眉問:
“母親,你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臉色愈發慘白。
卻還是強撐着道:
“字面意思,謝遲,你有弟弟了。”
說着說着,女人幾乎要哭出來,顫聲求道:
“那是你血脈相連,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你總不能讓他還沒出生,就沒了父親……”
謝遲握緊劍柄。
蹙着眉道:“你們簡直荒唐!”
女人低垂着眉眼,並未否認。
只是一遍又一遍哭着求道:
“謝遲,你舅舅絕不能死,放過他好不好?”
室內寂靜無比。
唯獨女人的哭聲不斷迴響。
不知過了多久,謝遲垂眸,緩緩收回劍。
抵着命脈的殺器抽離。
男人明顯鬆了口氣,僵直的脊背瞬間放鬆。
女人幾乎喜極而泣。
潦草的擦乾淚後,女人忙不殊的衝上去抱住男人。
並仔細檢查着。
生怕男人受一點傷。
而謝遲站在一側,蹙眉看着這一幕。
良久,謝遲收回視線。
側身準備離開時,有人拽住了他的手。
女人攔下他。
哭着道:“我也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謝遲,你會原諒媽媽對嗎?”
謝遲眸光復雜。
正欲回答,眸光卻忽地一頓。
肩胛骨隱隱作痛。
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刃,毫不留情的將他的肩胛骨穿透。
女人鬆開手。
低垂着眸痛哭道:“小遲,媽媽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如果你不死,我的孩子就無法繼承皇位。”
說着,女人撫上小腹。
溫柔道:“小遲,你會原諒媽媽的對嗎?”
話音未落,男人走了過來。
嘴裏不乾不淨的罵道:“你同他說什麼?”
“一個母不詳的野種罷了。”
“如果不是你需要一個合適的藉口掌權,他根本不會出生。”
謝遲蹙緊眉。
皓白襯衫被殷紅血色浸染。
明明只是不致命的傷口,很快就能癒合。
卻怎麼也癒合不了。
且隨着時間流逝,血流仍未停止。
就連精神力,似乎也在隨着時間流逝而削弱。
“母親。”
良久,謝遲開口。
問:
“你想殺了我,對嗎?”
問話時,謝遲神色淡漠,眸中沒有一絲波動。
——他不被喜愛。
出生前不久,父親死於宮變。
因此,他剛出生後,便背上克父的名號。
人人忌諱他。
說若不是他出生,英明神武的先帝也不會死。
大臣毫不避諱的譏諷他。
就連母親,也總對他不理不睬。
名義上是他舅舅的人時常入宮。
卻不是爲了探望他,而是爲了借他之名與母親苟合。
在這種環境下,他長大了。
並在入學檢驗時,被測出驚人的精神力。
母親大喜過望。
並祈求還未成年的他,帶兵上戰場。
彼時帝國勢微。
原本被帝國壓制的小國蠢蠢欲動,頻頻來掠奪帝國的資源。
爲了帝國。
爲了家人。
他帶着不足千人的軍隊,與帝國近萬人的軍隊廝殺。
最後,他贏了。
與喜報一同傳來的,還有他“暴君”的名號。
人們忌憚他。
一邊享受他帶來的戰果,一邊畏懼他的實力。
他被稱作帝國殺器。
在短短几年時間內,靠武力簡單粗暴的鎮壓周邊小國。
帝國重歸霸主地位。
只是在那之後,母親再次找上他。
卻不是爲了讓他帶兵上陣,而是勸他不要太出風頭。
說他還小。
總是這麼打打殺殺對身體不好,也影響心性。
他答應了。
並在聲望最勝時退隱幕後。
隱退後不久,他名義上的舅舅接手他的戰果,被冊封爲元帥。
謝遲並未理睬。
只可惜,哪怕他已經放權,也仍有人不想他好過。
肩胛骨再次一痛。
男人蹲下身,將短刃再度推近了一截。
笑着問:
“疼嗎?”
謝遲並未言語。
少年眉目清貴,淡漠疏離。
哪怕渾身是血,膚色蒼白,也依舊難掩貴氣。
見狀,男人臉色越發難看。
忿忿不平道:
“一個雜種而已,囂張什麼?”
言畢,男人起身,並隨意拍了拍手。
聲音落下後不久,一個妖妖嬈嬈的女人走了進來。
謝遲擰眉。
冷聲質問道:“你想幹什麼?”
男人臉上笑意更甚。
蹲下身自言自語道:
“我原本是想讓你死的體面些,以皇太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戰死。
然後把皇位留給我的孩子。
可惜,你不太領情,非要回來惹事。”
言畢,男人朝那妖妖嬈嬈的女人勾了勾手。
故意道:
“你說……皇太子外出嫖妓,結果染病離世的消息傳出去後,人們會如何看你呢?”
謝遲蹙眉。
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