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唐雲瑾能認出他是誰,便不是,夜宸寒倒是希望不會跟自己有關。
但即便他俯身靠近的動作小心翼翼着,唐雲瑾還是大幅度往後縮去,死死的盯着他:“你們都是他派來殺我的!”
夜宸寒這麼問,不就是想看看她還認不認人麼?她偏要話不對題,裝瘋賣傻!
“……”他本欲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恍如被凍結般定格。
薄涼的脣微微一抿,他擰起眉峯,聲音低沉了下去:“你說的是不是夜宸寒?”
這是他第一次喚自身名諱,沒覺得有多少彆扭,只是心頭向有東西在堵着。
“你們果然是他的人!”唐雲瑾退到角落,狂飆演技,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在喊。
因爲退身的幅度太大,唐雲瑾後背的傷口被撕裂開,變得更疼,但這種時候,她卻得控制自己的注意力,真正的瘋子是不會管顧疼痛的。
但濃重的血腥味,卻會代替她告訴夜宸寒,現在她的傷口是什麼情況!
“瑾兒,你別激動,本王不會害你。”夜宸寒又輕輕靠近了一些,只是他剛近,唐雲瑾就又往後用力縮去,單薄的後背撞擊在冰涼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她難自控的悶哼了聲,眼底疼痛與隱忍的神色相互交織着。
這一幕,被他清晰看在眼底,心彷彿在滴血。
“我要回去。”她沙啞聲音道。
“你傷的很重,先讓大夫給你處理傷口。”
“我不要。”唐雲瑾使勁搖頭,“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大夫現在也沒轍,只能拱手道:“殿下,現在王妃情緒比較激動,要是不想辦法平穩下去的話,怕是沒辦法好好給她處理傷口!如此下去,她的情況估計很快就會惡化!”
“你先出去。”夜宸寒沉聲道。
大夫求之不得,連忙應聲,拎着自己的東西,出門待命。
恰好白語嫣在劉婆子的攙扶下姍姍來遲,她腹部受了傷,但並不嚴重,而此刻爲了凸顯自己對唐雲瑾的“重視”,她故意過來的。
但她還不知,此刻唐雲瑾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一看到走出來的大夫,白語嫣下意識加快了腳步,頂着那張煞白的臉色上前,故用柔弱的聲音問道:“大夫,王妃是不是在這兒?她情況怎麼樣了?”
大夫雖然不認識白語嫣,卻是拱了拱手,如實回答:“王妃大概是瘋了。”
“瘋了?這不可能吧?”白語嫣有些反應不過來。
要麼重傷要麼就去死,怎麼能瘋了?
這樣一來,宸哥哥豈不是還會對唐雲瑾生出愧疚之心,照顧有加?
大夫點頭,對她沒防備之心,便細說道:“草民爲王妃把過脈,脈象明顯不穩,屬於受刺激過多偏激所至,從狀態來看,也是神志不清,連人都不認識,也不知疼痛,甚至沒辦法與人正常交流。”
白語嫣鎖起細眉,心底喃語:難不成真是瘋掉了?不應該啊,之前唐雲瑾又不是沒受過類似的刑罰,這次也不嚴重,不過二十鞭子,只是暈了還能說得過去,要說是因爲這點傷就會瘋掉,那唐雲瑾豈不是能瘋很多次了?
正想着,一旁的劉婆子借勢出言:“大夫,你確定沒弄錯?王妃可是也會醫術的,保不準她能把你給騙過去!”
話未完,房門忽然被打開,夜宸寒踏步走了出來,滿臉的陰沉之色,瞧着好似要喫人!
偏偏白語嫣覺得自己不論何時何地,永遠都是宸哥哥的例外,於是她撇開劉婆子的手,一路邁着故作虛浮的腳步奔向夜宸寒:“宸哥哥,王妃姐姐怎麼樣了?”
夜宸寒沒回答,反倒是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嫣兒,你告訴本王,你去見她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陌生的語氣,終於是讓白語嫣有了一絲危機感,她倒吸了口涼氣,往後退縮了一步,聲音顫抖幾乎要哭出來:“婉兒只是想去探望姐姐,畢竟典獄房那麼可怕,嫣兒害怕她會被爲難,但嫣兒沒想到一見面姐姐就惡語相向,說是嫣兒把她害進去的,嫣兒不過是辯駁了兩句,便被她刺傷,現在嫣兒也難受,宸哥哥怎一上來便懷疑嫣兒?”
不管發生了什麼,在白語嫣眼裏,這一招梨花帶雨的辯解,在夜宸寒這裏,永遠都是受用的。
不管多少次,他總會敗在她的眼淚和委屈之下。
可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夜宸寒眸底的心疼一閃而逝,快速被隱藏,再次開口,說話的語氣仍舊冰冷:“每個被關進典獄房的人,都會事先被搜身,唐雲瑾也不例外,所以……嫣兒能不能告訴本王,她傷你所用的匕首從何而來?又如何瞞過典獄房的搜查?”
“宸哥哥是懷疑嫣兒自傷污衊姐姐嗎?”
“本王只是要你回答!”夜宸寒眸光漸深邃,“以前不論發生過什麼,本王都從未懷疑過你!這次,本王也只是想讓你作爲目擊者告知本王她將匕首藏在何處,才能避開搜查!”
“……”白語嫣的脣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緊張到指尖都開始不受控的顫抖,靈動的水眸開始泛紅,一副委屈楚楚可憐的模樣,“當時太黑了,嫣兒沒看清楚。”
可即便如此,夜宸寒也仍舊沒過分疼惜她,維持着表面的淡漠:““太黑看不清,她卻能準確刺傷你?”
白語嫣咬脣,淚水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宸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懷疑是嫣兒在陷害姐姐?”
他冷漠回答:“本王從未懷疑過你,自然也不希望這會成爲事實!你既然有傷在身,便理應回去好好歇着,不該出現於此!”
白語嫣脣角顫抖了下,現在宸哥哥知道她有傷在身,也不會說半句關心她的話了。
以前就算是一點點的擦傷……
宸哥哥也會把她送回去,並親自細心上藥的!
可現在……唐雲瑾是真瘋還是裝瘋賣傻尚且未知,宸哥哥便把對她的耐心全部收回了。
這讓她如何好受?
一直以來,她最想除掉的是唐雲瑾,最害怕的也是唐雲瑾!
緩了好久,白語嫣才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宸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迎娶我了?”
聞聲,他皺起了眉,“此事以後再議,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將她醫治好!你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