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雲瑾有非常的手段讓那些玉竹衛招供,甚至可能不用去逼問,被抓之人也會招供。
雖然說他現在是跟唐雲瑾站在對立面上,但其實內心一直在關心着對方。
唐雲瑾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只靠短暫性壓制的藥物,根本起不了太久的作用,時間一長,蠱蟲吸收了藥性,就會產生抗體,失去作用。
唯有以毒攻毒,纔是最好的辦法。
只可惜……
他跟雲瑾之間的距離不會越來越近,只會越拉越遠。
從擺明身份的那一刻起,或許他們之間,已經不會再回到過去。
“皇子,我們接下來什麼時候動手?您已經在北冥潛伏這麼久,如今邊境也有所突破,正是一舉拿下北冥京城的好機會,您若是不動手,二皇子可就要動手了!到時候這功勞若是被他拿了去,恐怕會威脅到您如今在皇室中的地位!”
“不用你說。”阿垚負手而立,眸光微沉。
就算要動手,也得是在雲瑾離開京城之後纔行。
之前雖然他說了狠話,過了那一日,他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但如果要她動手要唐雲瑾的命,他做不到!
……
雲府地牢。
玉竹衛實話實話,和盤托出。
唐雲瑾凝眉:“他給我下毒是爲了幫我?”
“千真萬確,東家!堂主知道您一直在服用對抗蠱毒的藥,可一旦服用的多了,蠱蟲吸收藥性,就不會再起作用,所以主子的意思便是,以毒攻毒,讓您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發作,而您的身體也有一定的抗毒性,所以不會被毒性所侵蝕,只是毒性剛入體內,可能會有一些類似於蠱毒發作的感覺,那一陣子過去就好了。”
玉竹衛滿臉誠懇的說道。
唐雲瑾抿脣,背過身去。
她如今的情況就跟剛剛玉竹衛說的一樣,沒有任何偏差。
可一會想起阿垚潛伏在自己身邊這麼久,是帶着目的而來,她終歸還是無法原諒,又或者,阿垚做這些,也並非是爲了獲取她的原諒,只是爲了表達歉意罷了。
“主子!這其中恐怕有詐!”魑挪步過來,“屬下覺得,當下西涼既然是敵人,哪怕堂主曾經與您關係極爲要好,也不該心軟,以免被利用,所以這些人,屬下不建議留活口!”
“你們看着處理掉吧!”唐雲瑾眼神沒有任何波動,想了不想的說道。
“東家!!堂主真的是爲您好。”
“爲我好?爲了讓我中毒,將弩箭對準我的妹妹?倘若我反應慢了半拍,她極有可能會喪命,這就是所謂的好?你們既然身爲玉竹衛,又是西涼細作,理應該殺!!”說完,唐雲瑾邁着堅定的腳步向外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身後還能聽到玉竹衛的聲音:
“東家,堂主從未想過要傷害您,他身不由己,您若是肯與他站在同一立場……”
與西涼站在同一立場,不可能!
就光憑她身懷巴扎格爾族的血脈這點而言,就不會與西涼皇室爲伍!
刑房的門被關上,伴隨着幾聲沉悶慘叫聲落下,血腥味道瀰漫。
唐雲瑾回到了房間內,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神色愈加凝重。
她感覺自己早就已經分不清曾經的阿垚和現在的阿垚,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真正想要什麼了。
阿垚在的時候,她始終覺得背後有人支撐着,可以無所顧慮。
現如今,她好像後背空空了。
倒也不是說沒人再護着她,只是最懂她的人,從此不在了!
接下來,她的計劃,可能要稍作變通。
原本是打算着在相府呆上兩日便前往晉州城所在的邊境,保護寧大人無憂的同時,對付西涼,但現在她還是覺得,應該先把京城內的事情給解決掉。
就算不是爲了皇室,不是爲了百姓,她也還得爲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阿垚可能會有所顧忌,不對相府動手,啓尤卻是未必!
京城不安穩,她就算派人留下保護相府,心裏也會不安。
重新思量完計劃後,唐雲瑾沉聲道:“來人!!”
很快,兩名鬼衛落入唐雲瑾房內,單膝跪地。
清風將珠簾輕輕吹動,將她輕聲細語所淹沒。
翌日一早,唐雲瑾將唐笑笑送回了丞相府。
晌午後,一輛馬車從雲府出發,出了京城,平日裏敞開着大門的雲府,也上了鎖,顯得異常安靜。
隔壁便是齊府。
啓尤一直按兵不動,他甚至還未曾知曉,唐雲瑾早就弄清楚了他的身份,所以,刻意安排了這一齣戲!
聽到線人彙報說唐雲瑾已經出了京城,他的反應格外平靜,略顯蒼白的脣角勾起一抹滲人笑意:“昨日剛被大皇兄背刺,今日就着急離開京城了?我還以爲她既然在江南建立起了墨雲閣,怎麼說也比玉竹堂更有本事些,沒想到身邊也就一羣菜包,連她都保護不了,呵!這樣也好,動起手來就簡單多了!派出一部分人去出城堵截,再加一部分人去雲府看看,有沒有留下有用線索,餘下的人……隨我殺入皇宮!”
只要他比大皇兄先拿下北冥京城,便有可能被父皇重用,到時候,或許可以順位大皇子,取而代之!
“是!”
“轟隆!”
天幕閃電劃過,彷彿在預示着什麼。
皇帝在御書房內淺眠,卻被雷聲所驚醒,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爍過皇宮被血染紅的畫面,額頭瞬間冒出冷汗,沉聲喊道:“來人!”
“轟隆!”
迴應他的是雷電轟鳴聲。
殿外的天色顯得異常黯然,像極了不久前那個深夜,他夢中驚醒過來,卻喚不來一人。
就好像他一直都不是真正的帝王。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皇帝嘶吼着接連喊了好幾聲:“來人,給朕來人!”
不稍片刻,老太監終於匆忙的推開了殿門,恭敬的說道:“皇上,您有何吩咐?”
“人呢?朕喚了半天,爲何無一人進來?”
老太監渾身溼漉的往他跟前走了走,雙腿一曲,匍匐在地:“回皇上,皇宮內的侍衛都被調走了。”
“調走了?誰下的令?朕爲何不知?”
“回皇上,京城內出了動亂,邕王殿下與宴王正聯合派人保護城內百姓,老奴本想彙報,但您身邊那位大人說,不讓老奴打擾您休息。”
皇帝輕輕撫摸着眉心,感覺一陣陣抽痛感傳來,心裏浮躁感更加的強烈了,“三王弟人呢?”
“宸……宸王殿下之前被重傷,如今應該在府內靜養。”
“……”
“皇上,可要老奴攙扶您回寢殿?老奴看您着實疲憊。”
“不必。”
“那老奴先行告退。”
“嗯。”皇帝揉了揉眉心,不再多言,稍微緩了緩,繼續批閱奏摺。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聲音忽然傳來,皇帝瞬間警惕,再次低聲喚道:“來人,外邊什麼動靜!”
門外無人迴應。
“吳公公!!”
他再度提高了聲音。
門外仍舊沒有任何聲音。
各種嘈雜的聲音混合着暴雨的聲音席捲而來,令皇帝心有不安,“來人!快來人!”
自己的聲音響徹整個御書房,浮躁感更甚。
皇帝已然坐不住了,連忙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剛一拉開殿門,便看到眼前站着幾十名蒙面黑衣人,手中拿着彎刀,雖然已經被雨水沖刷的鋥亮,也還是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而除了這些莫名其妙的闖入者外,再沒別人。
皇帝倒吸涼氣,連連後退,“你們是什麼人,朕可以皇帝,你們是要造反嗎?還不快退下!”
衆人非但不退,反而更加逼近。
大雨紛紛落下,皇帝的臉色早就已經變得無比煞白,仍舊無力的吶喊道:“來人,快來人!人都去哪了!”
“北冥皇帝!”爲首之人冷笑一聲,“還沒搞清楚現狀麼?現在整個宮裏,就只剩你了!”
“不可能,朕有御前侍衛,有……”
“御前侍衛,都已經被調走了,現在皇宮內,無人能護你!給我上,將這沒用的皇帝千刀萬剮!”
爲首之人身後的殺手紛紛低喝着衝上前去。
皇帝不得已只能取出自己腰間的軟劍,選擇殊死一搏。
然而,他武功劍法本就不好,加上是被幾十人圍攻,不出片刻的功夫,身上已經多處數道劍傷,將明黃色的龍袍所染紅,銳利的劍從身後襲來,直接貫穿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