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也很識趣,沒有順着話題繼續往下說。
邕王府內。
夜若雲坐在慶太妃的牀榻旁,輕輕握着她的手,眼神時而柔和,時而擔憂,彷彿是在想些什麼。
下一瞬,房間的門被推開,侍衛滿臉激動的走進來:“王爺,醫士請來了。”
夜若雲迅速起身,“快!”
剛說完,熟悉的身影落入眼簾,他險些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直到唐雲瑾走到眼前,他才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
原本就是覺得唐雲瑾可能還在因爲他的那些話而生氣,所以才做了那樣的決定,沒想到,來的人還是她!
夜若雲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桃紅色的脣微啓:“雲……”
“我要幫太妃娘娘檢查傷口,你們都出去吧,這裏留我一人就好。”
聞聲,夜若雲接下來的話只能吞嚥下去,擡步走了出去。
唐雲瑾眼角的餘光在他背影匆匆掃過,直到房門被關閉,她才擡步走到牀前,擡手脫下慶太妃身上的衣服,檢查傷口。
手臂和後背燒傷比較嚴重,大腿上有輕度燒傷,還有就是頭部,有明顯撞擊傷。
跟先前那名侍衛在路上描述的情況大查不查。
這必然是有人要用慶太妃的性命,來警告夜若雲。
這個人,絕對是皇室王爺之一。
從醫藥箱中取出一大堆東西,唐雲瑾熟練的開始幫慶太妃處理傷口。
皮肉之中,不乏還有一些沒有被灼燒的木屑,深紮在血肉之中,還有木灰,都被她一點點的清理乾淨,再塗抹創傷藥,以繃帶纏繞保護傷口部分。
首創的頭部,也塗抹了藥物。
弄完這些,唐雲瑾才稍稍鬆了口氣。
從慶太妃這情況來看,應該就是撞傷後的昏迷症狀,過段時間就會自然醒,至於燒傷的情況,塗抹她特質的藥膏,大概三個月的時間,可以完全恢復。
收拾完東西,唐雲瑾推開門,一擡頭,便望見站在門外,負手而立,仰首望着天幕的男人。
如今這個時間點,天晴,萬里無雲,很藍很藍。
她往前邁出一步,紅脣輕輕動了一下,卻又止住了,扭頭往一旁下階梯準備離開。
“我母妃情況如何?”
“殿下請放心,太妃娘娘脈象平穩,只是身上有大幅燒傷,長期昏迷不醒的原因估計是因爲頭部撞擊,自然醒便好了。”
“嗯。”
她抓着醫藥箱的手慢慢收緊,呼吸急促兩分:“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沒得到迴應。
她便覺得是默認,擡着細碎的腳步往府門方向走去。
如果夜若雲對她真有什麼話想說,也就只能現在說了。
之後機會只會越來越少了。
皇帝一死,夜若雲必將暫時代理朝政。
“雲瑾。”
她腳步瞬間停頓。
“本王也受了傷,你不打算過問麼?”
他肩膀手臂,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
當然,的確沒母妃嚴重。
“房間裏……留了很多藥膏,足夠太妃,殿下,以及府內幾個受傷侍衛用了。”
他沒說話,呼吸聲卻有些凌亂。
明明很淺,唐雲瑾卻聽的格外清楚,就像在耳邊似的。
“你就……這麼着急要跟本王撇清關係?”
“是撇清關係麼?”唐雲瑾徐徐轉回身,平靜的目光中帶着幾分探究之色,“難道不是殿下欠我一個解釋?我從來不知道,殿下在用人命去做賭注這件事上,還能那般理直氣壯。”
“雲瑾上來便懷疑本王,讓本王如何開口做出解釋,在宴瀾與本王之間,你選擇信任前者!”
“是!”
她不否認,接着道:“我應該很早之前就對殿下說過吧,我對殿下的信任還沒有那麼高,可瀾兄,是我無條件會相信的人。”
“無條件相信的人……”
自嘲的笑意籠罩在他深邃的眸底,“所以本王不管爲你做再多,也比不過他?宴瀾的確對你很好,但是有很多東西,他給不了你,只有本王能給!”
“殿下是不是搞錯了?從一開始,我要的就不是誰能多給什麼,而是誰更合適。”
“所以你因爲宴瀾受傷一事,覺得本王與你不合適了?”
會想起之前他們相處的那些點滴,夜若雲心裏有些酸澀。
明明他可以成功跟雲瑾在一起。
明明京城動亂的安排也是爲了雲瑾。
可到頭來,他更像是在爲別人做嫁衣。
付出那麼多,到頭來卻什麼也不是。
“殿下考究的多,心思縝密,令人欽佩……”
“本王不需要這些虛無縹緲的誇讚,你知道的,本王從始至終想要的都是一個答案!爲了這個答案,本王已經等了很久!雲瑾,不要再拖下去了,對我們都不好,不管你的決定如何,本王都不會有異議。”
兩年前,因爲唐雲瑾一句話,他等了兩年。
而如今的兩年後,本來以爲能順利在一起,卻因爲宴瀾而出現巨大變數。
“一定要現在麼?”
夜若雲複雜的視線在她臉上掃過,彷彿要通過眼神將她的內心看個透徹,但他心不靜,什麼也沒看透,深吸了口氣道:“你已經猶豫了很久,還沒想清楚麼?到底是不喜歡,還是真的做不出決定?”
“……”
“雲瑾,本王已經等的夠久了。”
那種看得見摸不着,時而近時而遠的感覺,他不想再繼續維持下去了。
“對不起……”
在聽到邕王二字的那一刻起,夜若雲彷彿已經猜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麼,冷聲打斷:“本王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唐小姐!”
唐雲瑾握着藥箱的手在慢慢的收緊,緊到手指陣陣泛疼。
她想說:“對不起,感情的問題,我實在難下結論。”
現在已經不是她喜不喜歡的問題,是這兩個男人,她都不想傷害。
可是,她沒有把話給說完的機會。
夜若雲,不願聽。
從雲瑾到唐小姐。
稱謂的變換,彷彿是一道分割線,將他們之間的距離徹底拉開。
唐雲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王府的,只覺得整個人彷彿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