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纔叫我什麼?”
男人一秒收斂冷氣,眸含玩味地看着她。
嬈楚楚耳尖微紅,迫於情況不得不又喊了他一句“戚哥哥。”
每喊一個字她都能感覺到男人身上氣息的改變,變得更加愉悅,也更爲讓她心悸。
戚斐說:“你今日作爲朕很不滿,罰你今夜到朕的龍榻上再喊上兩個時辰。”
嬈楚楚:“……”
偷聽牆角中的黑鷹白鳥:“……不愧是狗皇帝,玩得就是刺激!”
這回他乾脆就沒有過問嬈楚楚的意見了。
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一旁的賀鎮寧聽到這話臉都要綠透了!
這狗皇帝就是個臭流氓!
如此難登大雅之堂的話,怎麼能如此輕易就說出口呢!
心裏早就把戚斐罵了成百上千句,可面上賀鎮寧還在同他拉扯。
“陛下與王妃的關係我絕非有意撞破,但今日之事,我以爲陛下也應當公正些。”
“公正?”男人垂眸沉沉笑出了聲,擡眼望向兩人,眼瞳是一片幽深的漆黑,“我好久沒有聽到那麼有意思的詞了。”
“在我這,可從來沒有公正二字。”
“識相些吧。”
戚斐從旁抽出長劍,冷眼看他,“若你現在將她送到朕的面前,朕可以饒你不死,不然牽連到賀府可就不好了。”
賀鎮寧渾身震了一下,應當是被嚇到了。
他可以不管自己的性命,但是他背後的賀府呢?
他不能夠因爲自己牽連到家族。
賀鎮寧漸漸鬆開了握住嬈楚楚的手,隨後緩慢地將她帶到了戚斐的面前。
戚斐脣角微彎,正要伸手接過嬈楚楚,卻見賀鎮寧霎時變換了身形,從腰間抽出暗器就往他身上射去!
距離過近,即便是戚斐身手再矯健,要想躲開也費了些氣力。
鋒利的暗器從腰側劃過,直接劃開了一道長口子。
戚斐飛身踢掉另外幾個暗器,擔心傷口有毒,又趕緊壓制住了,避免自己氣血翻涌。
賀鎮寧渾然不顧的盯着他,目色森冷:
“陛下所言極是,爲了逃離你的控制,我早已讓我父親同母親帶人去了更爲安全的地方,此行也不過是演給陛下看的。”
他腰間暗器藏了衆多,且全部都是塗了毒的,只要沾到,不出一個時辰必死無疑!
不管戚斐是中毒需要解毒,那個時間都是根本趕不上他離開的速度的。
“楚楚,我們——”
噗嗤!
刀刃入肉的聲音刺耳無比。
賀鎮寧不敢置信的低下頭,眼角有淚光閃爍,“爲什麼……”他嗓音虛弱地問。
嬈楚楚鬆開了握着刀柄的手,睜圓的杏目滿是淚水,她眼眶泛紅,聲音哽咽:“賀鎮寧,我,我不能讓你再錯下去了,不管怎麼樣,我今天都不可能和你走……”
“所以你真的喜歡他?”
戚斐用長劍艱難的撐着地面,面色泛白,氣血翻涌難抑,高大的身影搖晃着幾乎就要暈倒。
刀尖在地面戳出的痕跡越來越深。
他的意識也在一點點模糊。
但他始終沒有真正倒下,那雙昔日清明如月的丹鳳目深深的注視着前方。
像是不捨。
嬈楚楚回眸看向他,眼中的心慌擋不住的溢了出來,丟棄掉先前鬆開的匕首,立即向戚斐的位置跑去。
倒入少女溫暖的懷抱中。
同時,原本虛弱的男人遠遠的朝前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
——看,是我贏了。
他機關算盡,唯獨沒有料到這一刻。
哪怕是亂箭穿心而死都好。
那也勝過被她捅上一刀要來得痛快數倍……
發覺賀鎮寧受了傷,黑鷹和白鳥連忙從角落走出,將其扶着往外走。
傷口的位置一直在流血,一滴滴順着被浸溼的衣袍落在地面。
鮮紅的痕跡墜成一片片深紅。
洇溼的並非衣袍,而是少年人破碎的心房。
賀鎮寧暈倒的最後一秒,還在極其貪戀的盯着少女慌亂的臉。
到底是他輸了,輸透了。
*
戚斐受傷的消息封鎖得迅速,並沒有傳到宴會現場,該繼續的還在繼續。
但那傷也在不斷惡化,鮮血汩汩得從傷口流出,男人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戚斐,戚斐你疼不疼,太醫很快就來了……”嬈楚楚儘量握着他的手安撫他情緒。
對方始終保持平靜,只靠在她懷中虛弱地扯出一抹笑:“沒關係,不疼的,楚楚抱着我就好……”
宮裏的侍從都慌里慌張的去換熱水,又幫忙掩蓋住那股揮散不去的血腥味。
嬈楚楚看着他蒼白的脣,只覺得分外心疼。
等見到顧一卿,連忙去喊人來幫忙解毒。
她怎麼會不清楚賀鎮寧對戚斐下了死心,因次刺他那一刀,她根本沒有猶豫的機會。
賀鎮寧並非莽撞之人,一旦做事必然週週全全,他事先轉移了自己的父母,爲的就是能毫無顧忌的對抗戚斐的阻攔。
可他這份心意並不讓自己覺得合適。
她瞭解戚斐的作風,遇到這種情況,他必然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只要今日自己同賀鎮寧離開了,那今後會隨之而來的,必定是無休無止的追殺。
她可以面對那樣的生活,但賀鎮寧一定不能,他還有那麼好的錦繡前程,不能白白因爲自己就誤了那麼多人的命運。
這纔是她不能夠接受的地方。
“顧醫師,他怎麼樣了?傷勢重不重?”
嬈楚楚關切地走上前詢問。
顧一卿面色平靜地搖了搖頭,下一秒便見眼前的少女兩眼一黑,暈倒在了他懷抱中。
嗯……怎麼說呢。
其實他的意思是,並無大礙。
嬈楚楚暈了過去,他秉着幫忙的意思,將人也就近送去了寢宮休憩。
等做完所有事,他纔回到了戚斐的身邊。
“陛下今日所作所爲若是被嬈姑娘知曉,恐怕免不了一頓責罵。”
顧一卿淡淡開口。
躺在牀榻上的男人一口飲盡他配好的湯藥,面露苦色,有些感慨道:“我若不演這樣一齣戲,恐怕賀家那孩子根本認不清自己的處境,他是做了萬全準備不假,但朕也不是喫素的,今日就算楚楚真同他走了,我也能保證他們離不開這皇城。”
他說着眼中有笑意漫開,“可我也沒有想到,楚楚對我這般情根深種,竟然還反手給了那小子一刀,當真有趣。”
天下帝王就沒有心思簡單的。
戚斐亦然。
他早就清楚今日賀鎮寧要做的事情,也已經做了萬全之策,那暗器有毒,他早在出發前就提前服用瞭解藥,那陣痛楚七分真,三分假。
痛倒也沒有痛到讓他神智全失的程度,但難受倒是真的。
“顧愛卿,這藥實在太難喝了,你下回能否配個好喝點的?”
顧一卿看着他緩緩搖了搖頭,又無奈地通知了他嬈楚楚暈倒的事情。
戚斐一聽,當即丟了藥碗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