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澀感襲遍了他周身!連他臉上常年不變的溫潤弧度,都在此刻驟然消失。
好在是身處黑夜,風千嵐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面部變化。
風千嵐撓着頭嘿嘿笑,這副略顯羞澀的樣子,比平日裏的大大咧咧多了幾許女兒姿態,她笑着頷首,“嗯呢,時間還沒定,但也就在最近了。怎麼樣,你到時候來嗎?”
“夜尋?你怎麼了。”終於覺察到對面之人有些不對勁,風千嵐關懷着問。
竟不知何時,原本還有一半身形被月色映照的他,此刻幾乎整個人都再次被黑暗籠罩,讓人徹底地看不清他。更不知他此刻臉上的情緒爲何。
風千嵐再次喚了聲,“夜尋?”
過了許久,就在風千嵐還以爲,他已經離開了之時,突聽他問,“是燕王嗎。”
風千嵐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果真是他!
夜尋雙脣緊抿,背在身後的手,幾乎是要將手心攥出血珠,但面對風千嵐,他還是保持着臉上溫潤的微笑,“我猜的,上次你救我回去的地方,不就是燕王府嗎,我便想你們的關係應是不一般。”
“是哦!”風千嵐恍然點頭,“看我這記性,真是……”
他打斷她的話,低聲問,“燕王他、對你好嗎?”
風千嵐回想了一下,“嗯,怎麼說呢,他這個人吧,狂妄又自大,一點也不通情達理,什麼疼人啊,憐香惜玉啊在他那兒根本就沒有。”
掰手指頭細細數着燕北夙的缺點,風千嵐神色越發的鄙夷,“特別是氣人的時候,你恨不得是直接掐死他!”
夜尋:???那你還嫁給他?
“不過嘛……”話鋒一轉,風千嵐神色柔和了不少,“雖然他缺點毛病一大堆,但對我好這點,卻是真的。”
很真很真。
當然,還有一點很重要。
她性格直爽,不拘小節,更不喜歡矯情。燕北夙爲人更是直來直往,也不拐彎抹角,關鍵他性子狠辣腹黑,不畏強權,爲人處世也不是一般的狂。
或許,喜歡他這件事,很早很早就發生了。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也喜歡他?”他又問。
“當然啦!”風千嵐回答的不假思索,眉目飛揚,“不喜歡我幹嘛同意成親?”
夜尋眉心一皺,心裏的那種不適感再次增加,“可是,你對他真的瞭解嗎?燕北夙的所有,你當真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風千嵐有些沒聽清,“夜尋你剛剛說什麼?”
卻見夜尋眸光閃爍,突然側開身子轉移了話題,“沒什麼。上次的那個令牌,你還留着吧。”
風千嵐回憶了一番,“哦!那個有蓮花紋路的令牌嗎?你說拿來報答救命之恩來着,在呢在呢,就在身上……”
她正要拿出來給夜尋看看,卻被他按住了動作。
夜尋泛着涼波的眼神悄然往後瞥去,很是謹慎,隨後輕笑道,“不必拿出來,這是給你的,只屬於你一人,拿好。”
“你的大婚,我估計是不能參加了,不過厚禮自會送達。”
啥?
風千嵐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來問你要禮物的,這多見外……”
“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夜尋登時板着個臉,一句話瞬間把風千嵐剩下的說辭都給卡在了喉間。
他神色緩和,繼續道,“你最近應該也不住在燕王府,住在哪兒?”
風千嵐:“在帝京的郡主府。”
“好,我要走了,夜深了,你一個人也快些回去吧。”夜尋深深看着她,似乎想將她的面容烙印在心裏,然後側身瞬間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看着他離去的方向,風千嵐抱胸靠在牆壁上,搖頭嘆氣,“哎,這小子……”
她臉上的笑很快消失,轉身也沒入了暗夜中。
風千嵐不知道的是,她才離開不久,原本走了的夜尋,又再次出現在了這河岸邊。
夜尋眉目清俊冰冷,溫潤姿態早已不見,周身被剋制的天子威嚴盡顯,和方纔在風千嵐面前的翩翩君子風範簡直是兩個人!
緊接着,以那個中年人爲首,一羣人出現在他身側,畢恭畢敬。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