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長老驚恐地看着任子墟。
“你們,是不是認識任家,爲什麼抓了我妹妹,爲什麼我從未知道她還活着。
還有,芙月,爲什麼會殺了任家人!”
蒼雲長老下意識想要否認,脖頸卻被冰寒的劍刃劃出血痕。
“不說的話,我搜魂也一樣。”
“別別別,我說,我說。”蒼雲長老欲哭無淚地坦白了一切罪行。
“任家作爲普通世家,一直是爲我們凌雲宗提供爐鼎的存在。
我們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就是通過任家進行的。”
任子墟的脣色驟然泛白,但他卻沒有提出質疑:“然後呢,這和芙月以及合歡宗有什麼關係?!”
“芙月,誰知道她後來會長成這樣,若是一早知道,我們怎麼也得善待她和她孃親。
其實原本合歡宗就是任家爲我們尋找的爐鼎組建的門派,對外宣稱是邪宗,被世人所不恥。
實則是我們凌雲宗掩人耳目的手段,那個宗門裏的弟子全都是我們凌雲宗內定的爐鼎。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我們凌雲宗出了個叛徒,就是芙月她爹,她爹居然說愛上了她娘,想要結爲道侶。
這簡直是滑稽之談!若是讓他們結爲道侶了,我們和合歡宗的關係豈不是都暴露了,於是我們自然要阻止他們。
只是沒想到,她爹居然是個硬骨頭,不僅沒有屈服,甚至叛出凌雲宗,甚至昭告天下,他要當合歡宗宗主,這簡直是胡鬧!
就是此舉,讓合歡宗徹底與我們分隔開,也讓我們丟盡了臉面。
於是我們就想到了一個法子報復她爹。
由於她娘是任家舉薦的爐鼎,似乎還和任家有點沾親帶故的關係。
我們就讓任家發出訊息,引誘她娘落網。
果然,她娘來了,不僅如此,還帶了芙月那小丫頭。
她娘被抓後,爲了讓她爹痛苦,任家修士都去了,你懂的,讓一個男人丟臉,無非是給他戴綠帽...”
任子墟腦袋“嗡”地一下炸開,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他聲音艱澀:“都...去了?”
蒼雲長老見他面色不好看,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道:“對了你放心,那個時候芙月太小,他們是沒有對他下手的。”
任子墟已經聽不到他說什麼了,滿腦子都是那句,任家修士都去了。
恰巧,他父親,也是一名修士。
所以,那個小姐姐是芙月?
所以,他們很早就遇見了,但他卻把這件事當作了一件極爲尋常的事拋在腦後?
“那我妹妹呢?”
蒼雲長老默默說道:“這個,其實也是任家上供的爐鼎...
那個時候,芙月她爹氣怒,要殺了任家全家,任家爲尋求庇護,找上了凌雲宗。
凌雲宗當然不願意做虧本買賣,於是任家上供了當初唯一一個爐鼎,也就是你妹妹。
但是這件事沒讓你知道,畢竟不光彩,所以你家裏人都默認她死了。”
任子墟渾身力氣彷彿被抽乾,唯一支撐他的信念也徹底崩塌。
芙月因他家人,失去了雙親。
她報仇,無可厚非。
只恨命運捉弄,恩怨不休。
任子墟閉了閉眼,一劍刺穿了蒼雲的心臟。
禍害,還是銷燬掉的好。
看向一旁眼神呆滯的小女孩,任子墟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着說道:“妹妹,哥哥弄個三界之主給你好不好?”
小女孩眼神懵懂,但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這個哥哥好溫柔,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呢。
....
多年後,三界被一個新起之秀統一,他創建了無月門,門下弟子遍佈三界,門規森嚴。
其中首條門規便是不可修煉邪功,若是被發現暗自培養爐鼎,輕則費盡修爲,重則丟掉性命。
“哥,你要走了嗎?”
少女眼神暗含憂傷,但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她便知道他會走。
他一直都在,向死而生。
“要走了,哥哥的師父,久等了。”
他一身青衣,領口別白帕,手拿玫瑰,眼神眷戀,似乎是在懷念故人。
“其實你哥哥我,從未有一天像今天這麼輕鬆自在,我們都應該高興。”
“嗯。”少女捂着嘴,眼含熱淚,“哥,一路好走,替我向嫂子問個好。”
“會的。”
風起,將男人的話語輕輕吹散,消弭於空中。
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
風是抓不住的,花也會凋謝。
他潮溼的一生,終於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