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覺得寧晚說的還有幾分道理。
寧晚見江宥禮動搖,內心暗喜。
喜的自然不是因爲江宥禮不離婚這件事,她歡喜的是,有兩個男人同時愛着她,哪怕是都知道了對方的存在。
江宥禮攥緊拳頭。
他不離婚的話,工作將不保,但離婚……會刺激到本就生病的母親。
一時間,江宥禮感覺頭腦漲得發疼。
“老師,你看羣了嗎?”芙月突然走進來問道。
江宥禮思路被打斷,下意識盲從芙月的話:“啊?我看看。”
說着,江宥禮便點開了工作羣。
此時羣裏一片熱鬧,說什麼的都有。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看見那張圖片時,江宥禮的臉變得詭異。
他倏然一笑,清朗低沉的聲音彷彿春風拂面,但細細品味又覺寒涼。
“我說你們兩個人無不無聊,聯合起來戲耍我麼?
表面上看似能有很多選擇,實際上不管我怎麼選,都會有遺憾。”
江宥禮眼眶突然發紅,他經歷了那麼多場考試,那麼多個辛苦的日日夜夜,處理過那麼多令人膽戰心驚的病例,可以說他幾乎全身心撲在了醫學上。
但這些在這兩個人眼裏什麼都不算,他們眼裏只有情情愛愛,甚至不惜爲了所謂的真愛,摧毀別人的理想。
早知如此,他寧願從沒在一起過。
寧晚被江宥禮一通指責,臉色乍青乍白,她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她受到的傷害最大,爲什麼到現在反而好像江宥禮纔是那個受害者。
“那我就先走了,你考慮好了再給我答覆。”寧晚拿起包略有些狼狽地離開。
走之前她眼神複雜地瞪了芙月一眼。
在這個小姑娘來之前,一切都談得好好的,她來之後江宥禮就變了態度。
芙月絲毫不在意,回以挑釁的笑容。
寧晚頓時渾身發抖。
她竟然看到芙月身上戴的項鍊竟然和江宥禮送她的禮物是一個牌子。
寧晚差點沒忍住返回去質問。
他們甚至都還沒離婚,江宥禮就給其他女人買禮物了。
難道自己在他眼裏真的這麼低賤嗎。
不,不是的,江宥禮就算有心也無力,他不可能去故意撩其他女人。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是芙月故意的,她故意和她戴同款項鍊,就是想取代她。
噁心的學人精!
寧晚怒火攻心,但她更多的還是委屈。
哪怕自己做得再多,和江宥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也比不上外面的女人,竟然任由她戴和自己一樣的項鍊。
但江宥禮完全不肯給她好臉色,寧晚一陣委屈,一賭氣也離開了。
“師妹,讓你見笑了。”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但兩次尷尬的場面都被芙月撞見,江宥禮就是想瞞着也沒辦法。
“老師,我剛剛發現對面樓有一扇窗戶架着攝像機,對準的位置就是我們科室的走廊。”
芙月沒有和江宥禮寒暄,而是用更加理性的話題轉移江宥禮的注意力。
江宥禮果然停止了自卑自憐。
他快步走向芙月所指的位置,果然,他也一眼就看到了那粗大的機位。
畢竟在一片黑夜中僅剩那一個窗戶閃着紅光的也是少見。
“該死!”
江宥禮恨透了對面的人,“我這就打電話報警,侵犯他人隱私簡直就是犯法。”
江宥禮略微帶着疑惑看她。
“我已經舉報對面那個房間聚衆嫖娼,警察差不多也該來了。”
江宥禮被她的騷操作震驚到,隨後底下嗚嗚響起警笛。
“……”
果然是換個角度看世界,世界大不同。
“可是這樣的話你不就違反規章了嗎?謊報。”江宥禮有些擔心地說道。
“誰說我是說謊了。”芙月突然勾起一抹隱祕的笑。
三分鐘後,只見一羣人被押着從房間裏走出來,有男有女。
“……”
很好,長見識了。
江宥禮狠狠出了口惡氣。
哪怕對事情的結果無事於補,他也沒那麼憋屈了。
“老師,好冷啊,你有外套嗎?”芙月突然抽了抽鼻子說道。
江宥禮連忙將她從窗邊拉開:“走吧別站在風口。”
將她拉開後,江宥禮從辦公室找了一件毛呢大衣給了芙月。
芙月披上外套後果然好多了,她被風吹僵的小臉微微恢復些血色。
將自己裹在大衣裏的芙月,像極了某種小動物。
江宥禮突然感覺,生活如此美好,不應該和一些不值得的人計較。
他坐回工位,芙月身上幽冷的香氣混雜自己大衣的木質香一起,鑽入鼻子裏。
在這漫漫長夜,似乎多了幾分旖旎寧靜的意味,江宥禮一顆煩躁的心漸漸歸於平靜。
他微微嘆了口氣,便開始處理工作。
一旦進入狀態,其他的一切都被拋之腦後,江宥禮保持着平靜的心情度過了一個晚上。
直到第二天陽光照耀在臉上時,江宥禮都覺得不可思議。
人生髮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居然能平穩度過。
他的眼神不自覺看向那張已經空無一人的座位,似乎有些明白了原因。
江宥禮心中惦念着和謝明宸的約定,見芙月還沒醒也沒去叫她,和第二天值班的醫生交班過後就一個人離開了。
十分鐘後,明華庭。
江宥禮按照謝明宸給的地址敲開了房門。
入目是謝明宸穿着浴袍的模樣,江宥禮不自覺皺起眉頭。
“你房間裏還有其他人?”
“自然沒有。”謝明宸說道。
“呵。”
沒有人還故意穿成這副樣子,是要給誰看。
謝明宸彷彿沒有聽出他的嘲諷,昂着下巴,語氣輕蔑地說道:“自己隨便找個地方坐。”
江宥禮拳頭緊了緊道:“不必了,你究竟想做什麼。”
“很簡單,離婚後你離開這座城市,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在晚晚的視線裏。”
謝明宸微笑,“你知道的,我出手同樣可以做到,但我不想事情變複雜。”
腦袋“嗡”地一下炸開了,這裏是他自小生長的地方,況且他母親重病無法遠行,怎麼可能離開這裏,就因爲一個女人?!
江宥禮怒極反笑:“你做夢。”
謝明宸卻是不緊不慢地打開投屏,笑着說道:“你說要是你的患者,同事,上級看到你這副樣子,會不會連夜收拾行李逃走,嗯?”
當看到屏幕裏的那一幕後,江宥禮全身的血液都倒灌入腦,他慘白着臉,眼神寫滿恐懼。
謝明宸真是手眼通天,他隱藏最深的祕密竟然就這樣暴露於人前!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不敢去想象有多少人見過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