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自己下意識的舉動感到不解,不禁懷疑起了自己是否真的是一個膚淺的人。
但當他看到了那雙似悲似喜的眼睛時,卻一點也不後悔自己及時做出了補救的舉動。
反而心有慼慼。
就差一點,就要後悔終生了。
意識到這點,他心臟猛地一跳。
這怎麼可能……
他不可能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按耐住心底的翻涌,白昕寒說道:“沒人想跟你搶,不稀罕。
這次是警告,你再騷擾師姐,我會動真格。”
蘇慕青眼眸一閃,嗤地笑了一聲:“我現在身邊有佳人陪伴,看不上你什麼師姐。”
“最好如此。”白昕寒冷冷地說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臨走前,卻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樣那個女孩。
可惜她卻低着頭,視線也不在自己身上。
白昕寒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萬獸宗的人似乎才反應過來,叫嚷着要將白昕寒捉住。
蘇慕青卻只是淡淡一揮手:“罷了,一羣馬後炮,就算你們一起上,也未必能抓到他。”
說完,他便轉頭看向一旁芙月,突然眼神狠戾地掐住她的脖子,手掌不斷收攏。
芙月原本白皙的臉瞬間漲紅,她面色痛苦地看着蘇慕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傢伙,別讓我知道,你和剛剛那個狗崽子有染,否則後果你一定不會想知道。”
結契儀式被白昕寒打斷,蘇慕青也沒了心情。
他一把甩開芙月,帶着一批隨從大步流星地離開。
芙月手肘撐地,青絲散落,她低低笑了起來,越笑眼眸越紅,越笑越大聲,甚至癲狂。
走遠的蘇慕青聽到這悲喜交加的笑聲,背脊僵了僵。
她是在笑自己認錯了人,可悲可嘆嗎?
蘇慕青緊了緊手裏的扇子,沒有轉身刨根問底,而是揚長而去。
是無論怎樣,她已經是他蘇慕青的人了,過去種種,皆是雲煙。
芙月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
上揚的脣角一直沒下來過。
畢竟,她是真的喜悅。
雖然她弱小。
但是她有烏鴉嘴呀,嘻嘻。
還不是,要誰死,誰就活不了。
一旁的小花蛇見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靠,這女人真瘋癲。
又哭又笑跟瘋子一樣,別不是認錯人了精神出問題了吧。
出於關心,小花蛇弱弱地問道:“老大,你沒事吧?”
芙月眼神瞥了一眼小花蛇後說道:“小花,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
“幫我通知一下白昕寒,我想見他。”芙月眼尾紅了紅。
該死。
所以真的都忘了是嗎?
怎麼辦,想一拳錘爆天道了。
小花蛇愣住,默默爬遠了。
感受到體內翻涌的怒火,芙月冷冷說道:“蘇慕青,就讓你也感受一下被侮辱和痛苦吧。”
看向指尖微微升起的青煙,芙月滿意地笑了。
很好,就是這樣。
關於言靈術的掌握,她似乎摸到了祕訣。
需要一定的怒氣。
以及,會有一定的反噬。
比如現在,她的手指尖就火燒火燎地疼,不過好在很快便過去了。
也就是說,隨着等級的提高,芙月能承受的反噬越大,她下的詛咒就有多惡毒。
摸了摸脖頸處的紅痕,她眼神詭異又可怕。
另一處。
正巧碰到了閉關結束的凰葟。
“師姐你是要去哪裏?”白昕寒問道。
凰葟注意到了白昕寒不自然垂落在身側的手臂,下意識問道:“師弟,你的手怎麼了,你剛剛去做什麼了?”
白昕寒長睫顫了顫,將受傷的手臂往後藏了藏說道:“無礙,師姐,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白昕寒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
凰葟叫住了白昕寒。
白昕寒頓了頓,心裏一陣發慌,但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出小時候師姐爲自己上藥的場景。
眼裏微微升起破碎的光芒。
以及隱隱的期待。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師姐……怎,怎麼了?”
“你剛剛,去哪了?”凰葟皺眉,再次問道。
比起第一次疑問,這次的詢問更像是質問。
白昕寒下意識感覺發堵。
但他卻依舊溫和的說道:“去歷練場打了一架。”
“是嗎?”凰葟抿脣,“是去試煉場還是去萬獸宗?”
白昕寒臉色頓時慘白,片刻後他苦笑着說道:“果然還是什麼都瞞不住師姐。”
凰葟眼神變得微妙起來:“師弟你不會去找蘇慕青了吧?”
白昕寒愣了愣。
見他這副樣子,凰葟說道:“下次還是不要去了,雖然你和他之間有宿仇,但畢竟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你們之間仇恨也該放下了。”
白昕寒頓時如遭雷擊。
難道在她眼裏,自己竟是一個心胸狹窄,氣度狹小的人嗎?
如果不是因爲凰葟,他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踏入萬獸宗半步。
但師姐,爲何也與世人一樣,覺得自己就合該怨恨蘇慕青,一輩子活在仇恨的陰影之中呢?
僵硬的笑了笑,白昕寒說道:“是,多謝師姐提醒,若師姐沒有什麼事,師弟便退下了。”
凰葟點了點頭。
白昕寒垂眸離開。
凰葟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還是咽入腹中。
罷了,孩子還小,說教他是不會聽的,還是得慢慢來。
白昕寒越走越心寒,直到再也看不見凰葟的身影,他才徹底鬆懈。
隨意在路邊找了一棵樹,將自己全身的力量靠在上面,緩緩滑落。
他是真的,好累好累。
是什麼時候和師姐變得如此生疏了呢。
大概是,蘇慕青出現之後?
雖然師姐一心向道,但她似乎也會爲了那個擅長玩弄人心的風流浪子心動。
不然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悄悄看蘇慕青送她的寶簪法物。
臉上還帶着常人看不懂的複雜。
她也是動搖的吧,她也是慌亂的吧,明知蘇慕青並非良人,卻還是陷入了他編織的溫柔陷阱中。
否則又怎會藉機尋求他的幫助。
她想靠自己斬斷情緣,卻又做不到無視蘇慕青的痛苦。
所以,她後悔了。
纔不讓自己去第二次。
可是憑什麼,他明明是先來的,他明明和蘇慕青長了同一張臉。
卻怎麼也得不到世界的偏愛。
別人輕輕鬆鬆能擁有的東西,他卻拼盡全力也得不到。
他其實沒說實話,他是稀罕的,是妒忌的。
所以,就這樣了吧。
低垂着眉眼,白昕寒面色痛苦。
“喂,臭耍劍的,我老大要見你。”突然,一到鬼畜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白昕寒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