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是主神的人只有主神有權利管,我們沒有。”
芙月一雙秀眉擰起:“憑什麼?主神的人就能騷擾老師了嗎?!”
“額,這個……實在是管不上,反正也就幾天了,您再忍忍?”
芙月咬了咬牙,拿回了投訴信。
罷了,再忍他幾天。
誰料,就是這幾天,就發生了令芙月後悔不已的事。
第一天,子虛將玫瑰花鋪滿了芙月去的每一條路上。
第二天,子虛將全管理局的裙子都買下來送給芙月,美其名曰裝點公主的衣櫥。
第三天,子虛帶芙月去了全管理局最好喫最好玩的地方。
第四天,兩人“情投意合”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管理局。
第五天……沒有第五天了,第四天的時候,總督導便氣勢洶洶地殺了上來。
“芙月!你怎麼回事!老子是退休了不是死了!你真是出息,居然跟你的學生搞在一起!臉呢!”
“老領導您真是操心,我的事,什麼時候也輪的上您管了?”
芙月雙腿交叉放在桌面上,絲毫不在意形象。
“好啊,你現在翅膀是真硬啊,我告訴過你,不要有感情,你懂嗎?”總督導氣得直咬牙,對於這個弟子他是又愛又恨。
愛她才華出衆卓爾不羣,又恨她叛逆囂張目中無人。
但無奈,前者可能和自己無關,但後者都是自己一手交出來的。
他面對芙月時總是很難說服她。
“我就是翅膀硬了,什麼時候等您打過我,我再服軟吧,嘻嘻。”
芙月咧嘴一笑,一雙眼睛又靈動又清澈。
“……”
老督導氣得臉色發青。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陰森一笑。
“行,那你就繼續我行我素。”
芙月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其實老督導的擔心真是多餘,她現在對任何人都沒有感情。
她只是覺得這個子虛莫名契合自己心意罷了,其實他還是蠻好玩的。
對待他,芙月就像逗貓逗狗一樣而已。
但是她不會和督導說,她就是叛逆,她就是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沒有必要和他彙報自己的想法。
就在芙月悠哉悠哉,覺得自己贏過老督導一頭的時候。
突然辦公室被學生闖入:“不好了老師,你那小男友被督導抓了,現在被打得好慘啊,他的腿好像斷了!”
芙月驟然擡頭:“什麼!”
她實在沒想到,老督導竟然會無能陰險至此,將矛頭對準了其他人。
他以前再討厭自己那也是就事論事,現在卻扯進了外人,看來真是老了,糊塗了。
芙月來到現場的時候,只看到了躺在地上慘兮兮的子虛。
他似乎是見到芙月過來,擡起頭莞爾一笑:“老師你來了。”
芙月看着他畸形的腿,一時間沉默。
她向來都是獨來獨往。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因爲和她牽扯而受傷。
“老師不要皺眉,他們已經叫人了,我很快就會被送去治療室。”子虛軟軟地說道,“但是老師,我有點疼,能不能靠着你呀。”
芙月看着眼前莫名散發茶香的男人,一時間有些無措。
但身體卻比大腦率先做出反應,她不自覺靠在了子虛身邊,聲音低低地說道:“這下你知道,靠近我的下場了吧。”
她原以爲這個人會就此知難而退。
沒想到他下一句卻是:“老師你放心,不管我下場如何,我都永遠奔向你。”
芙月心神被狠狠一震。
“你瘋了?我們不過才見了一面。”
“可是愛你,是我與生俱來的本能。”子虛眼神專注地看着她,眼裏不含一絲雜質。
芙月看着他的眼神,實在說不出浪蕩這兩個字。
因爲他的眼神無比虔誠。
是的,是虔誠。
芙月在無數人眼裏看到過這樣的眼神,爲錢,爲勸,爲命。
他們拜神,奉神,只爲求得所願。
所以他們目光虔誠。
她卻不知道,有一天這樣的目光也能落在自己身上。
身爲反派,她感受到的,大多都是怨懟,憤恨,嫉妒。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芙月似乎感覺到,有一束光也照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你只要做你自己。”子虛搖了搖頭。
“我倒寧願你對我有所圖,你這般說,我倒是不知道要如何了。”芙月輕輕勾了勾脣。
“那就什麼都不用做,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子虛伸手,就要去夠芙月。
但她卻驟然後退。
他的手臂停在了半空,有些怔愣地看着她。
“夠了。”芙月眼神恢復了平淡,“已經夠了,你已經爲這些付出了代價,我也是。
反派和正道永遠不能在一起,我們的結局只能有一種,那就是互相廝殺,互相吞噬。”
“爲什麼不可以,我們之前相處不是很愉快嗎?”子虛不解地歪了歪頭。
“不可以,因爲我怕疼。”芙月轉身推開了門。
她從黑暗裏走來,又踩着黑暗離去。
縱使生得美麗動人,卻始終見不得光。
她喜歡玫瑰,但她卻是深淵惡谷裏的罌粟,註定被碾碎。
……
“芙月,你犯戒了,就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這思過崖已經許久沒有來人了,今日專爲你開放。
自己跳下去吧,什麼時候爬上來,什麼時候算懲罰結束。”
深不見底的懸崖,寒風呼嘯,幾隻孤鴉偶然發出幾聲粗嘎的叫聲。
芙月擡頭,明月高懸於頭頂,皎潔的月光給大地鍍了一層溫柔的銀輝。
它的光明清亮卻柔和不刺眼,但穿透黑暗已經足夠。
可就是這樣的月光,在到達崖底時也戛然而止。
這裏是連神明都拋棄的地方。
她驀然想起自己的名字。
芙月。
這是誰取的名字呢,她不記得了。
但是,給她取名字的人一定很愛她吧,如果可以,好想見她一面。
看看自己被愛,究竟是什麼模樣。
“能不能不跳。”芙月一雙小鹿眼霧氣朦朧。
“不可以,這是規矩,即便你是反派,也逃不脫規矩的束縛,萬物皆有定數,因果循環,自有天意。當時與他享樂的你應該想到的。”
執行人不爲所動。
芙月嘆了口氣:“那如何,才能逃脫因果的束縛……”
“永遠不可能,但你卻可以選擇種下什麼樣的因。”
“可有的因卻是無意種下,並非人力所能控制。”
“那我就不知道了,有的時候,我們管這叫命。”
芙月頓了頓:“能不能逆天改命?”
“可以,只要你強大到所有人都只能被迫仰視你,那規則將由你來書寫。”執行人說道。
芙月眼裏閃過一絲暗芒:“受教了。”
她來到了懸崖邊,閉上眼睛,任由自己墜落。
“兄弟,多謝你。”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執行人轉過頭來。
“子虛,這些都是小事,只不過你爲何要讓我與她說這些,她的命運已經安排好了,如此這般,恐怕讓她生出反叛之心。
你知道爲什麼老督導即便兇惡到令人懼怕也能好端端地在快穿管理局活到退休嗎?就是因爲他守規矩!
萬一她生出反叛之心,受傷的一定是她,你明白嗎?”
執行人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子虛沉默片刻後說道:“兄弟,你其實害怕的是我即位後管不住她吧。”
“你!唉,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多問。
你啊你,真是生了一副七竅玲瓏心,將人心拿捏得死死的,天生就是做主神的料,難怪主神殿會這麼看重你。”
執行人扶額嘆氣。
“可是就如同你所說的,萬事皆有因果,她的因果,我來還。”子虛輕輕說道。
“你憑什麼還,你有什麼資格?!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替另一個人承受因果!”
執行人瞬間頭皮發麻,像他們這樣的人,應該知道因果的負擔有多大,更何況背上另一個人的因果。
芙月那是什麼人啊,那是個惡貫滿盈的反派!她殺人如麻,她是那種一邊甜笑摘荔,一邊剝開他人頭顱尋歡的反派!
她身上的因果能斷絕任何一個人成神的可能性!
“就憑,我是她……”
一陣寒風吹過,子虛的話消散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