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
看着眼前堅定不移的少女，男人動了動嘴角:“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我要忘了他，對他的感情只會成爲我的阻礙。”芙月斂眸。
“只是阻礙嗎？”男人皺眉，“現在你已經成了導師，甚至不需要看督導的臉色，你怕的，是會傷害他吧，你怕自己會忍不住奔向他，你怕自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你怕自己……”
“閉嘴!”芙月擡眸，眼裏閃過一絲猩紅，“師兄，你話太多了。”
男人愣住，他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
明明之前，還是個容易心軟的小女孩。
現在卻變得如此冷漠。
“就這樣吧，師兄，我不想再多說了。”芙月轉身離開。
她離去的背影一如往常堅定，只是今日好像比往常慢了些。
“你都聽到了吧，她說要忘了你。”男人突然對着某處空氣說道。
“是，我聽到了。”子虛的身影在空中慢慢浮現。
“多可笑啊，她甚至還需要你幫她忘了你，但是你卻永遠忘不掉她，從你誕生的那一刻起。”
男人說道。
“是我對她有所虧欠，我佔了她的位置。”
子虛沉默着，他蒼白的臉看起來並不像他的話語顯示的那麼平靜。
“可這是主神殿的人決定的，她雖有天資無限，但她已經被染黑了，沒辦法成爲新任主神。
只有擁有和她同樣能力，卻有着至純至善之心的你，纔可以繼位，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男人的話讓子虛更加沉默。
半晌，子虛溫聲問道:“但你們有人問過她嗎，她願意嗎？
如果她知道，她本可以擁有至高無上的榮耀，本可以擁有花團錦簇的人生，她會怎麼做。”
“……”男人啞口無言。
“如果她知道，她如今的烈火烹油，刀山火海，地獄深淵本可以不用經歷，她會如何?”
“所以我尊重她的任何決定，想忘掉我就忘掉我吧，當眼前只有一條不歸路可以走的時候，忘掉美好是最好的選擇。”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自己心痛如催。
因爲他太清醒了，清醒的知道怎麼做對所有人都好。
“可是，你還記得，痛苦將會如影隨形，其實你也沒做錯什麼。”
男人無奈嘆了口氣，“只是你若是一開始便不去追逐她，該有多好。”
“但是她的願望，是我愛她，我沒辦法抗拒本能。”
子虛笑了笑，隨後又收斂笑意，“只是沒想到，管理局的人反應都太激烈了。
他們太害怕正反道的人在一起，這樣他們多年來的利益分割，天然的立場都會被打破，我們沒辦法在一起。”
“小豆腐是個可憐的孩子，主神殿的人放棄得太快了，他們甚至不知道，就連督導想要抹掉她最後一絲良心，都花費了數百年的時間。”
男人忍不住嘆氣，“如果沒有這一劫，她也會是個很好的主神吧。”
“她會是的，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就算忘了，我也會替她找回來。”
畫面漸漸熄滅，但男人溫柔堅定的聲音在耳邊一直迴旋。
瓊東西愣愣地看着自己被光團排斥在外。
“瓊東西，你應該去完成你的使命了。”
他的聲音如古琴低沉，一字一句都裹挾着古樸時光的纏綿繾綣。
瓊東西猛然醍醐灌頂:“你這個狗男人，你是故意演給我看的!你想要我搜集宿主的記憶你就直說!你搞這麼彎彎繞繞的做什麼!”
子虛笑了笑，他彎腰摸了摸瓊東西的小腦袋:“我的立場，不能直接做，你應該知道的。”
“當主神，真的會快樂嗎？爲什麼你們都把這個看得這麼重要？”瓊東西不解地問道。
明明那個叫初桃的女人，一點也不開心。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強大到所有人都無法反抗的時候，便可以重新制定規則。
快不快樂，重要嗎？”
子虛溫聲說道。
“狗屁，根本就不是和你說的，那是和宿主說的，不對，你也是她的一部分念想。
不對啊，你既然都有她的記憶，你直接還給她就是了，爲什麼非要通過我!
而且她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恢復記憶啊喂，她需要從牢裏出來，需要你幫忙!”
瓊東西激動地說道。
這人差點把重點帶偏!
“你知道的，鳩佔鵲巢的鳩，永遠都沒辦法正義凜然站在鵲的面前。”
子虛嘆了口氣說道，“況且，她這次犯的錯太大太大，就連主神都只能起到斡旋的作用，我一個還沒有實權的候選人，又能做什麼呢。”
“她的錯還不是被逼的!唉，算了，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反派的結局不就那樣，若是有一天反派戰勝了主角，就是三觀不正。”
瓊東西喃喃自語道。
“那現在怎麼辦，宿主沒救了嗎？她還要退休，還要行宮，她怎麼可以一輩子待在牢裏，她那麼怕疼……”
“萬般皆苦，唯有自渡。你回去吧，把記憶光團帶給她。”
子虛推了一把瓊東西的背，瓊東西不自覺踉蹌兩下。
“可是你不是說過嗎？知道這些曾經的美好她應該會更痛苦吧!那爲什麼還讓她知道!”
瓊東西不理解地問道。
“想不想知道，選擇在她，你帶回去就行。”子虛笑了笑，跟瓊東西揮手告別。
身影慢慢消失。
瓊東西突然鼻頭一酸。
子虛子虛，還真是子虛烏有，浮生若夢。
瓊東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但當它反應過來時，已經不自覺回到了芙月的牢房前。
“瓊東西，你怎麼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芙月歪了歪頭問道。
瓊東西擡頭，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忍不住哭出聲。
宿主好慘啊，怎麼走，都是死路啊。
從她毀滅小世界的那一刻，因果就種下了。
可是，可是，可是好像命運從來沒給她第二種選擇。
疼愛她的爸爸媽媽都死了，心愛的小貓也在懷裏失去聲息，這誰能不黑化啊，況且她本來也不是好人。
現在她又被關在牢裏等着了卻殘生，這一切都符合着反派被安排好的命運。
可是爲什麼，就連它這個旁觀者，都覺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