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件披風上,他哼了一聲,將頭扭了過去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葉沉魚:“……”

    她清楚什麼?這人莫名其妙的找她麻煩,又不把話說清楚,這古怪的性子真難伺候。

    葉嵐問道:“淵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嬌嬌做錯了什麼?”

    蕭臨淵撇了葉沉魚一眼,淡聲道:“姐姐,我勸你最好不要高興的太早。

    她跟你們回來只不過就是權宜之計罷了,她早晚都是要回相府去做她的大小姐的。”

    葉沉魚一驚,原來蕭臨淵就是這麼看她的,她問:“蕭大人,是我做了什麼,纔會讓你這般猜測?”

    蕭臨淵道:“問你身上穿的這件衣服,你早就知道救你之人並非太子,而是我。

    但你當時是怎麼說的?你說,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想來顧大小姐是看不上蕭某吧。”

    葉沉魚瞪大眼睛,她想起來了,蕭臨淵卻有提醒過她,衣服是他的,只不過當時她有自己的顧慮。

    她道:“我那是因爲……”

    蕭臨淵打斷了她,“因爲我的身份不如太子殿下尊貴,所以你並不想承認。

    眼下你一定嫉恨我,說出事情的真相,害你不能留在相府,不能嫁給太子吧。”

    葉沉魚俏臉漲得通紅,前世那些潑向她的髒水,就是這樣的,無從辯白,滿腹的委屈。

    原來有些事情,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留在相府是錯,離開竟也是錯。

    葉沉魚索性豁出去了,她道:“那蕭大人你呢,你今日站出來作證是爲了幫我嗎?

    難道不是想借着這大好機會,投石問路,得到顧相的提攜,在京城站穩腳跟?”

    蕭臨淵面色鐵青:“你再說一遍。”

    葉沉魚道:“怎麼,蕭大人是覺得委屈了?就許你胡亂揣測別人,不許別人揣測你嗎?”

    “你……”

    蕭臨淵見她眼睛紅紅的,那種想哭又忍着不哭的模樣,像極了被人欺負的小可憐。

    他是很生氣,在她明知衣服是他留下的,卻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甚至想和他撇清關係。

    他偏不讓她如意。

    天知道,他因爲一個荒唐的夢晝夜不停的趕回來參加她的及笄宴是爲了什麼?

    到頭來卻被人嫌棄至此。

    “停車。”

    蕭臨淵一聲呵斥,他一掀簾子跳了下去,只留下馬車裏殘留着的緊張氣氛。

    葉沉魚沒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葉嵐心疼壞了,她拿着帕子替葉沉魚擦着眼淚道:“娘知道,是淵兒誤會了你,娘會幫你教訓他的。”

    葉沉魚聽着這話,哭的更加委屈了。

    她哽咽着道:“我知道救我的另有其人,之所以沒有承認並非是我想攀上太子這根高枝,而是不想連累了別人。”

    明明她是一番好意,不想把蕭臨淵扯進來,讓他重蹈覆轍,結果竟被他誤會她貪圖榮華富貴。

    葉嵐拍着她的肩膀道:“娘知道,是你受委屈了。”

    葉沉魚趴在葉嵐的懷裏,哭的不能自己。

    她哭的不止是被人誤會,還有前世所受的那些心酸委屈。

    自從重生後,她便緊繃着心絃,不敢鬆懈,而今倒是全都釋放了出來。

    這時,車簾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了過來,耳邊傳來男人有些着急的聲音:“嬌嬌不哭,喫糖葫蘆,爹爹幫你教訓舅舅。”

    葉沉魚擡頭就見她爹爹手裏拿着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用他一字一頓的語調在哄着她。

    她鼻翼一酸,沒忍住眼淚又掉了下來:“爹爹。”

    雲致眼睛裏亮閃閃的,因爲她的那一聲爹爹,他將糖葫蘆遞給她:“爹爹,保護你。”

    葉沉魚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堅定的眼神中藏着滿滿的慈愛和疼惜。

    一句爹爹保護你,讓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撲進男人的懷裏。

    這纔是真正的家人,在她最無助傷心落寞的時候,能夠給她溫暖愛護的家人。

    葉君澤在一旁看着難免也有些動容,方纔他妹妹和蕭臨淵起爭執的時候,他也聽到了。

    說實話,他也很是懷疑,自小在相府嬌養長大的妹妹,爲何會願意跟着他們回來?

    換做是誰,突逢如此變故都會選擇留下的吧?

    但方纔聽着她據理力爭,將蕭臨淵都氣跑的時候,他確信這個妹妹同顧錦初不一樣。

    她並非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她雖然養在相府,身上卻無半分京城貴女的陋習。

    她是他們葉家人,是他血脈至親的妹妹,他不該懷疑她。

    葉君澤輕咳了一聲,提醒道:“爹,再抱下去糖葫蘆該化了。”

    雲致這纔將葉沉魚給鬆開,像哄孩子一樣哄着她:“快嚐嚐。”

    葉沉魚已經很久沒喫過這東西了,她在他們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味蕾。

    她破涕一笑,聲音裏帶着幾分嬌憨:“好喫。”

    見她笑了,雲致和葉嵐這才放下心來,兩人一左一右挨着葉沉魚,讓葉沉魚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她平復下心緒,一邊喫着糖葫蘆,一邊問着葉嵐:“娘,蕭大人是我的親舅舅嗎?”

    葉嵐愣了一下問她:“怎麼會這麼問?”

    葉沉魚道:“就是覺得他和哥哥的年紀也差不多,叫他舅舅怪怪的,而且他這個人有些自大,我不想叫他舅舅。”

    她都沒叫舅舅呢,就對她有這麼大的意見,這如果叫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壓迫她呢。

    葉嵐道:“當年你外祖父抱着他回來的時候,他還在襁褓裏,而他的親生母親在生他時難產過世了。

    淵兒他自小就聰慧,沒讓我怎麼費心,後來他長大了,在外求學考取了功名,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了。”

    葉沉魚看向葉嵐道:“蕭大人跟你不是一個母親生的?”

    葉嵐點了點頭:“我爹孃在我十歲那年就和離了,我就改隨母親姓了葉。

    而你爹是入贅我們葉家的,所以你和你哥哥也都姓葉。”

    “哦。”

    葉沉魚之所以懷疑蕭臨淵不是她的親舅舅,是因爲前世她聽過有關於蕭臨淵的身世流言,真真假假她不知道。

    但不管是真舅舅,還是假舅舅,有了這層關係,想躲也躲不掉。

    葉沉魚不再想這些,她問:“我們住哪裏啊?”

    葉嵐道:“你舅舅在京城有宅子,讓我們先住他那裏。”

    葉沉魚一臉的拒絕,她能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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