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魚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自己的父母兄長還有綠珠躺在血泊之中。

    而顧錦初手裏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葉沉魚,便是重來一次那又如何,你依舊什麼都改變不了。”

    她俯身,那染着鮮血的臉在她的視線中變得扭曲可怖:“你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

    下一刻那柄長劍就貫穿了她的心臟,耳邊是顧錦初得意的笑聲。

    而她就好似被束縛住了一樣,掙扎不得,只能任由漫天的痛楚將她淹沒,如墜深淵。

    “小魚兒,快醒醒。”

    頭頂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葉沉魚看見一道光照了進來,她下意識的伸手,緊接着一雙大手將她握住。

    葉沉魚猛地從噩夢中醒了過來,她氣息微重,眼神還有些渙散,就聽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做噩夢了?”

    當她神智恢復清明,這纔看清楚眼前的人,竟是蕭臨淵,有那麼一瞬她竟分不清這是前世還是今生?

    “燒傻了?”

    蕭臨淵伸手摸了摸葉沉魚的額頭,見燒退了他才放心:“醒了就把藥喝了,你之前落水受了風寒,加上受了刺激傷心過度,這病來勢洶洶可把你娘給嚇壞了。”

    葉沉魚想起發生的事情,沙啞的聲音問道:“綠珠呢,她沒事吧?”

    “沒事,命已經保住了,就是傷得有些重,需要好好養着。”

    蕭臨淵扶她坐了起來,然後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藥碗,用勺子攪了攪道:“先把藥喝了。”

    葉沉魚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去:“我去看看她。”

    不親眼看一看,她心中實在難安。

    蕭臨淵見攔不住,索性由着她去了,他將人帶到隔壁房間。

    綠珠渾身纏着紗布,安靜的躺在牀上,那腫起來的臉頰面無血色,瞧着很是可憐。

    葉沉魚走過去,伸手在綠珠鼻尖試了試,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人確實還活着。

    她鬆了一口氣,紅着雙眼看着綠珠。

    還好,噩夢不是真的,綠珠還活着。

    蕭臨淵道:“走吧,你還病着呢,這裏有凌越守着,不會有事的。”

    葉沉魚點了點頭,跟着蕭臨淵回了房間,她見夜色已經很深了,問道:“怎麼是你,我爹孃和哥哥呢?”

    她生病有爹孃哥哥照顧,怎麼也輪不到蕭臨淵這個做舅舅的吧?

    蕭臨淵撇了她一眼道:“你娘她先是救了你的丫鬟,又守了你好幾個時辰。

    府上沒有藥材,你哥哥又是抓藥又是煎藥,也累的夠嗆,至於你爹,他沒法照顧你,我就把他們都趕回去休息了。”

    他哼了一聲,語氣有些不善:“果真是個小沒良心的,舅舅也不叫。”

    葉沉魚:“……”

    是她不叫嗎?明明就是他上來就陰陽怪氣,前世攢下的那些好感,都快被他給敗光了。

    “吃藥。”

    蕭臨淵端起藥碗,拿着勺子喂她。

    葉沉魚張口含下,苦的她小臉都擰巴了起來,她道:“我還是自己來吧。”

    說着,端起蕭臨淵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

    蕭臨淵有些意外,小丫頭還挺豪爽,看來嬌嬌這個名字是取錯了,她可一點都不嬌。

    那藥確實苦的很,於是他便伸手捏了一顆蜜餞,塞到了葉沉魚的嘴裏。

    葉沉魚含着那顆蜜餞,看着蕭臨淵突然問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蕭臨淵眉梢一挑,有片刻的失神,隨即淡淡的聲音道:“不認識,你問這個做什麼?”

    葉沉魚搖了搖頭,看來真的是她誤會了,他們過去十五年沒有任何的交集。

    前世那些她所誤以爲的“情意”應該就是舅舅對外甥女的關照而已。

    她斂住思緒,不再多想,接着問道:“你不生我的氣了?”

    蕭臨淵一本正經的道:“還有點,換做是誰都會生氣的吧,我好心救人,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領情。”

    “我哪有不領情?”

    葉沉魚噘着嘴道:“我不承認是不想拉你下水,我身世揭穿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和我這樣的人攀上關係只會害了你。”

    她一臉認真道:“我沒有嫌棄你,也不是想攀上太子這根高枝,只是單純的不想連累別人罷了。”

    蕭臨淵聽着這話,心頓時揪痛了一下,原來她是這麼想的,可他卻誤會了她,以爲她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他心有愧疚,低聲道:“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

    男人認錯的態度還不錯,葉沉魚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了,她揚了揚眉:“原諒你了,誰讓你是我的長輩呢。”

    蕭臨淵失笑:“那怎麼不見你叫我一聲舅舅?”

    葉沉魚其實想問,他當真是她的親舅舅嗎?但想了想,她又忍住了,管他親的還是假的。

    這位以後可是要權傾天下的,她還得讓他庇護呢。

    葉沉魚眉眼一彎,有些俏皮的拉長了音,卻是叫了一聲:“小……舅舅。”

    蕭臨淵聽着這個古怪的稱呼,問她:“爲什麼要加個小字?”

    葉沉魚道:“因爲你很年輕啊,怎麼你不喜歡啊,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就不叫了。”

    蕭臨淵壓住脣角泛起的笑意,正色道:“小舅舅就小舅舅吧。”

    葉沉魚擡頭看他:“我也要跟小舅舅道個歉,之前是我把話說的太重了,還請小舅舅見諒。”

    蕭臨淵默了默,才道:“其實,你說的也沒錯,在別人看來我今日此舉確實是爲了投靠相府。”

    但其實,如果換做是別人,他是不會出這個頭的。

    他站出來指認林月秋,得罪永昌候府,只是因爲她受了委屈。

    僅此而已。

    葉沉魚聳了聳肩道:“我知道小舅舅不是這樣的人。”

    蕭臨淵擡眸去看她,顯然有些意外,他問道:“爲何如此篤定?”

    “我就是知道,那些話是我故意氣你的,你別放在心上。”

    葉沉魚當然清楚蕭臨淵是不會投靠相府的,因爲前世就是他滅了相府滿門。

    一句我就是知道,讓蕭臨淵愉悅不已,他伸手揉了揉葉沉魚的頭道:“那我們就握手言和吧。”

    葉沉魚縮了縮脖子,握手言和,揉她的頭做什麼?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眨了眨眼睛,倒是也沒有反抗,只好奇的問道:“顧錦初她不認識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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