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算下來,當日義診回春堂大概花出去了十萬多兩,妹妹說我這十萬多兩是拿了相府的錢。
看來妹妹是不懂如何掌家,不知道還有賬本這個東西。
這麼一大筆銀子的支出,你以爲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拿到嗎?”
她嘆息一聲:“妹妹當真應該好好學學管家,也好早日爲母親分憂。
你如果懂得這些,就不會說出這讓人貽笑大方的話了。
幸好今日在此的都是自家人,若是在外人面前提及,免不了又會鬧笑話,被人取笑的。”
“呀。”
謝九思驚了一下:“怕是顧二小姐,早就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了。
我回京的時候便聽說大小姐在回春堂義診是相府出的銀子,原來不是啊。”
葉沉魚蹙了蹙眉道:“我自從義診後便不曾出門,倒是不知妹妹原來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
其實倒也無妨,我本就是相府的小姐,打着相府的名義爲百姓義診,也是爲相府長臉,只是……”
她看着顧相,略有些爲難的道:“父親有所不知,回春堂之所以答應讓我娘來義診,是因爲我娘對回春堂的掌櫃有恩。
他是爲了報恩,纔沒讓我娘花一分錢,如今妹妹散播流言,說是相府出的銀子,就怕回春堂不樂意啊。
這事如何鬧大了,那咱們相府可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顧錦初臉色有些難看,她道:“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回春堂要是敢來鬧,早就來了。”
話音方落,相府的管家來稟道:“老爺,回春堂的掌櫃來了,說是帶來了義診當日賬簿,請咱們相府把銀子給結了。”
顧相聽着這話,臉色一沉,他狠狠的瞪了顧錦初一眼斥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顧錦初一臉的震驚,怎麼會這麼巧,她前頭剛說完回春堂不敢來鬧,後頭人就來了。
她有些心慌,隨即又冷靜下來,手指着葉沉魚道:“爹,一定是她搞得鬼,要不然爲什麼她一回來,回春堂的人就來了?
定是她和回春堂的人勾結,想騙我們相府的銀子。”
“你給我閉嘴。”
顧相一拍桌子,怒目問着顧相夫人:“你便是這麼教她的?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壽宴之前,若她還是這麼不懂規矩,就趁早把人給我送走,我相府不留這麼無用之人。”
他氣的一揮衣袖,連飯也不吃了,轉身就走。
葉沉魚站了起來道:“我娘和回春堂的掌櫃有些交情,我去說合說合,看看事情能不能就這麼算了,總不能讓相府白白搭上十萬兩銀子吧。”
“沉魚。”
老夫人叫住了她:“坐下,喫飯。”
“祖母。”
葉沉魚還想說些什麼。
老夫人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坐下道:“事情又不是你惹出來的,你出什麼頭?”
她對着榮姑道:“傳下去,即日起二小姐一應用度縮減,瞧瞧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這些不是錢嗎?
她轉頭看着顧相夫人:“我知道你心疼自己的親生女兒,但一個只會拈酸喫醋,沒有腦子的相府小姐,不要也罷。
我醜話說在前頭,倘若她在相府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鬧出笑話,那就別怪我不認她這個孫女。”
顧錦初白着臉,伸手扯了扯顧相夫人的袖子。
顧相夫人丟了臉面,自然也不想搭理她,她一把掙開顧錦初的手,對着身後的林嬤嬤道:“把二小姐帶下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林嬤嬤應了一聲是,有些粗魯的將坐在桌前的顧錦初拽了起來,拉着她走了出去。
“祖母。”
葉沉魚本着做戲要做全套,想要爲顧錦初“求求情”。
結果一開口,老夫人就往她嘴裏塞了一顆肉丸子:“乖乖喫飯。”
說着,有些威嚴地對着桌前衆人道:“誰要爲二小姐求情,那就陪她一起受罰。”
衆人沉默着低頭喫着飯,他們又不傻,誰會爲了一個蠢人而去受罰。
這好好的家宴,被這麼被顧錦初的“聰明之舉”給毀了。
用過膳後,葉沉魚和黎清瑤送老夫人回去休息。
走在路上,老夫人還不忘叮囑葉沉魚:“她都那麼欺負到你的頭上了,你竟還幫她說話,你傻不傻啊?”
葉沉魚低着頭,小聲道:“畢竟我佔了她十五年相府小姐的位置,她怨恨我也是應該的。”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你有何錯之有?抱錯孩子的是姚嬤嬤,你也被迫和自己的親生父母分離了十五年,你心疼她,怎麼不見她來心疼你?”
她嘆了一聲道:“你知道感恩,可是她呢?我可是聽說了,認親當日她給自己的養父母潑髒水。
回來這些日子都不曾去探望過他們,養了她十五年的人,哪怕不是親生父母,也應該有感激之心。
都說養恩大於生恩,她對待養父母都是這麼冷血無情,對待我們這些只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親人,又會有什麼感情?
我早就看出來了,她就是貪圖我們相府的權勢和地位,對我們都不是真心的。
我已經想好了,爲她尋個體面的人家,早早地打發出去,省得養來養去,養成個禍害。”
葉沉魚聽着這話,不禁有些感慨。
老夫人確實是一個睿智之人,到底是經過了大風大浪的,將顧錦初看得是明明白白。
“還有你。”
老夫人指了指她的額頭道:“你給我挺直脊樑骨,倘若再說出這等貶低自己的話,看我打不打你?”
葉沉魚眼眶一熱,伸手抱了抱老夫人:“孫兒知錯了。”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這才滿意,她道:“行了,你回去吧不必送了。”
她擺了擺手,由黎清瑤扶着朝着松鶴堂去了。
葉沉魚目送她走遠,心中思緒良多,老夫人對她寄予厚望,但她註定會讓她失望的。
她轉身回了沉香院,推開門,就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