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禮看着自欺欺人的姚氏,問道:“侯夫人,本官問你,林玉郎身上可有什麼明顯的特徵?”

    姚氏回道:“玉郎背後有一塊青色的胎記,形狀如同一塊玉,這纔有了玉郎這個名字。”

    沈崇禮點了點頭,問着韓姨娘:“韓氏,林若謙身上可有什麼明顯的辨別特徵?”

    韓姨娘被他問得一愣,隨即有些慌亂地搖了搖頭道:“沒,沒有。”

    沈崇禮扯了扯脣角:“兩位公子的生母究竟是誰,想必當年接生的穩婆一清二楚。

    只不過給韓姨娘接生的陳婆子,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好在本官找到了爲侯夫人接生的劉婆子。”

    他道:“將人帶上來。”

    衙差將劉婆子帶了上來,沈崇禮問着姚氏:“侯夫人,你仔細看看,這劉婆子可是當年爲你接生之人?”

    姚氏打量着劉婆子,雖然隔了十八年,但她還是認出了此人正是當年爲她接生的穩婆。

    她有些激動道:“是,是她。”

    沈崇禮問道:“劉婆,十八年前爲侯夫人接生之事,你可還記得,仔細說說當時的情況。”

    “記得,我接生過的每個夫人全都記得呢。”

    劉婆子當年在京城小有名氣,很多大戶人家都來請她給貴人接生,如侯府這樣的高門貴族,夠她吹噓一輩子,怎麼會忘?

    她道:“侯夫人當年胎象不好,生了足足八個時辰纔將大公子平安的生下來。

    因爲耗損元氣,在生下公子後,夫人就昏了過去。

    老奴抱着孩子去給侯爺報喜,沒想到侯爺抱着孩子轉身就走了。

    老奴只以爲他是喜愛的緊,便沒有在意,幫夫人收拾妥當後,才知孩子已經送到了奶孃那裏。

    聽說府上的姨娘也生了一個兒子,只比夫人的兒子晚了一刻鐘,當時老奴還慶幸夫人命好,生了侯府的嫡長子。

    因爲夫人有專門的醫官照顧,老奴拿了賞錢後,便離開了侯府。

    只是給韓姨娘接生的陳婆子就沒我這麼好的命,我和她也算是相熟,原本還打算去問問她得了多少賞錢?

    後來才知她離開侯府之後去喝了酒,結果失足墜湖淹死了。”

    沈崇禮知道這陳婆子定是得知了換子一事,才被殺人滅了口,他問道:“那大公子身上可有什麼比較容易辨別的特徵?”

    “有。”

    姚氏聽到劉婆子說有,原本緊繃的心絃頓時鬆懈了下來,誰料下一刻就聽她道:“大公子左腳腳心,有一顆黑痣。

    老奴聽說腳心有痣之人,以後必成大器,當時還覺得這大公子是個有福氣的。”

    只是當時侯夫人暈了過去,她沒能把這誇讚公子的話說給她聽,多少有點遺憾。

    否則能得到更多的賞錢。

    姚氏聽着這話,渾身一震,她突然一把抓住劉婆子的胳膊道:“什麼腳心有黑痣,你會不會是弄錯了?

    我的玉郎腳心沒有痣,只有後背有一塊青玉一樣的胎記。”

    劉婆子被她嚇了一跳,隨即才反應過來道:“這不可能,當時公子出生的時候,哭聲有些弱。

    老奴握着他的雙腳將他吊起來,拍打背部時看得清清楚楚。

    大公子左腳腳心有顆黑痣,背後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姚氏腳下一個踉蹌,腦海一片空白。

    就聽沈崇禮道:“想必在寒竹院,侯夫人未曾仔細看過吧,林若謙左腳腳心正有一顆黑痣。”

    他擡頭看向韓姨娘道:“韓姨娘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林若謙的生母,可是你卻連自己的兒子左腳腳心有痣都不知道,試問哪個做母親,會這般忽視自己的兒子?”

    韓姨娘白着一張臉,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有些緊張地扯了扯林遠清的袖子。

    就聽啪的一聲,沈崇禮猛地一拍手中的驚堂木斥道:“韓氏,本官再問你一遍,林若謙究竟是誰的兒子?”

    韓姨娘嚇了一跳,誰料站在一旁的林遠清突然一個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說,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偷偷調換了雲姝的孩子?”

    她捂着自己的臉,滿目震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卻是明白他這是要將自己摘出去。

    也是,堂堂侯爺豈能承認爲了妾室,偷樑換柱將自己的嫡出的兒子,變成了庶出?

    二十多年的感情,韓姨娘也不忍讓他名譽盡毀,她咬了咬牙跪在地上承認道:“是我做的。

    是我嫉恨姚雲姝她搶了我正室夫人的位置,於是央着侯爺將大公子抱來給我瞧瞧,然後趁其不注意,將兩個孩子彼此調換了。

    此事侯爺並不知情,我想讓我的兒子成爲侯府的嫡子,讓她繼承侯府的爵位,都是我的錯。”

    韓姨娘垂着眸子,眼淚一顆顆地落了下來,她之所以敢認,賭的是林遠清對她的心意。

    她攬下所有的罪名,會讓他更加愧疚,也會想法設法保她性命。

    沈崇禮知道她在爲林遠清開脫,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還挺念舊情,他問着林遠清:“侯爺可知,你這個妾室的所作所爲,可不僅如此。

    衆人皆知侯府的林二公子體弱多病,本以爲是孃胎裏的帶來的弱症。

    可是韓姨娘親口承認,是她多年來在林二公子飲食中投了慢性毒藥,製造體弱假象,讓他活不到二十歲。

    只不過因爲今日林玉郎之死,韓姨娘多年籌謀成空,於是謀劃了這一場毒殺,讓姚氏親手了結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

    林遠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韓姨娘,他一直以爲謙兒是從小身子骨弱,從未想過蓮娘竟如此容不下他!

    他心中後悔莫及,卻是再也難以冷靜:“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韓姨娘看着他悔斷肝腸的樣子,又是哭又是笑的:“爲什麼?你說爲什麼,林若謙若是不死,對我的玉郎便是威脅。”

    話音方落,就聽滋的一聲。

    跪在地上的韓姨娘突然瞪大眼睛,痛苦至極,而她的脖頸上,插着一支玉簪。

    姚氏握着玉簪的一端,面目扭曲着,她猛地將玉簪拔了出來,鮮血噴濺而出,染了她一臉。

    而她卻殺紅了眼,又一簪子刺了下去,直穿韓姨娘的喉嚨。

    耳邊傳來姚氏冷厲的聲音:“既如此,那便下地獄陪你的兒子去吧。”

    姚氏拔出簪子,在衆人未及反應之時,突然揚手將那染血的玉簪直衝着林遠清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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