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禮問道:“什麼意思?你難不成早就知道這信上什麼內容都沒有?”

    蕭臨淵拿着那張白紙,問他:“看見這張白紙,你可還相信雲棠姑娘的話,覺得她是受人威脅,才加害於你?”

    沈崇禮那雙冷銳的眸子一沉:“我明白了,那幕後之人是想來一個一石二鳥。

    如果毒殺成功我和你都會死,倘若失敗雲棠就會被當成兇手。

    她如果說自己是受到威脅,但能夠證明她是被威脅的信箋成了一張白紙。

    那她就會無從辯解,被當成蓄意接近我們的兇手,而她說的所謂兄長失蹤一事,很有可能就是謊言。

    這張白紙就是想讓我們認定,雲棠就是在說謊,從而打消我們前往承安郡調查真相的心思。”

    蕭臨淵笑着道:“你就這麼相信雲棠姑娘?萬一她真的是個騙子呢?”

    “她不是。”

    沈崇禮想到雲棠,眉宇間多了一絲柔色,他在京城雖然有府邸但因爲孤身一人,他基本上都是住在大理寺。

    將雲棠帶回來後,他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那個姑娘會將他的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會將他的書架收拾得乾淨整齊,會每日給他送來可口的飯菜,提醒他注意身體。

    雖然只有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但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蕭臨淵笑着打趣道:“沈大人,你完了,你怕不是真的看上了雲棠姑娘?”

    他嘖嘖兩聲感慨道:“真是不容易啊,京城這麼多世家貴族小姐,你一個都瞧不上,卻偏偏對這個救下來的孤女,另眼相待。

    話說回來,你是不是有點老牛喫嫩草了?人家姑娘豆蔻芳華,至於你嗎……”

    他上下打量着沈崇禮,京城像他這般大的男人,早就成家了,沒成家的那都是長得太磕磣或者太窮娶不到夫人的。

    唯有沈崇禮是個例外。

    沈崇禮聽他調侃自己的年紀,不免有些惱,他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只比你大三歲而已。

    說我老牛喫嫩草,你也不遑多讓,畢竟葉小姐也是豆蔻芳華的好年歲!”

    蕭臨淵脣角一抽,就聽沈崇禮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葉小姐?

    難不成就想以舅舅的身份和她相處?萬一她對你就只有長輩之情,你該如何是好?”

    蕭臨淵嘆息一聲,神情有些落寞:“我怕一旦說出自己的身世,她會離我越來越遠,說不定還會同我斷絕關係。”

    沈崇禮蹙了蹙眉道:“葉小姐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她不是。”

    蕭臨淵沉聲道:“她曾經做個一個噩夢,夢裏的我是爲了救她而死的,所以她總是叮囑我,不要爲了任何人丟了自己的性命。

    我對她的愛,很有可能會讓她離我越來越遠,因爲她說過……會保護我!”

    一旦告訴嬌嬌他的身世,知道他所要面臨的危險,那時候他所坦白的愛意,反而會將她推開。

    這不是他想看見的結果,哪怕他有勇氣爲了她披荊斬棘,前提是她堅定不移地守在他的身邊。

    沈崇禮十分同情地看了蕭臨淵一眼,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很不厚道地紮了他一刀:“有沒有可能是你想多了,萬一葉小姐壓根就不喜歡你呢?”

    蕭臨淵所擔憂的問題,得是他們彼此心意相通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發生,如果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嗯,那他就太可憐了。

    蕭臨淵聽着這話,一個冷冷的眼刀飛了過去:“你再說一遍!”

    沈崇禮失笑,絲毫不懼他的威脅:“我就是好心提醒你,畢竟換做是誰都不會喜歡上自己的舅舅不是嗎?”

    蕭臨淵捏着拳頭咯咯作響,眼底透着一絲殺氣。

    沈崇禮見把人給惹毛了,他忙道:“我繼續查案去了,蕭大人你自便。”

    留下這話,他就趕忙溜了。

    蕭臨淵站在原地,一顆心好似跌到了谷底,他知道沈崇禮是一片好心,其實他又何嘗不擔心呢?

    擔心他的嬌嬌對他就只有長輩之情,沒有男女之愛。

    他閉了閉眼睛,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後收整好心情,轉身離開了廚房。

    ……

    會試放榜這一日,京城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案子。

    大理寺卿沈崇禮被人下毒謀害,險些丟了性命。

    蕭大人親自調查此案,找出下毒之人乃是沈大人之前救下的一個姑娘,而這個姑娘竟是蓄意接近的刺客。

    陛下震怒,下令嚴懲,並賜了沈崇禮很多補品,讓他好生修養。

    那下毒的姑娘,在牢裏畏罪自殺,屍首被遊街示衆,以示懲戒。

    大街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衆人議論紛紛,都在指責這下毒之人陰險狡詐,幸虧沈大人福大命大,否則他們就痛失了一位青天大老爺。

    王舒綰站在人羣中,看着那具遊街示衆的屍體,心中不禁有些發寒,她匆忙轉身離開了這裏。

    回到相府後,她直奔着書房而去。

    顧魁背對着她,負手而立站在窗前,聽到動靜他問道:“如何?”

    王舒綰跪在地上回道:“已經確認過,屍體和畫像上的一模一樣,應該不會有錯。”

    顧魁眯了眯眼睛,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裏,他道:“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王舒綰垂着眸子應聲道:“這是舒綰應該做的。”

    之前她投靠顧魁,留在了相府,但需要通過他的考驗纔行,而他的考驗就是讓她想辦法去殺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今日被遊街示衆,毒殺沈崇禮的兇手,雲棠。

    她不知道顧魁爲何要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但那個姑娘被沈崇禮護在大理寺,想要下手極其困難。

    詢問過事情的緣由後,她知道雲棠是因爲兄長的失蹤,纔會來到京城意外被沈崇禮所救。

    而顧魁的目的是不願意讓沈崇禮和蕭臨淵插手此事。

    思來想去,她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法子,那就是用雲棠失蹤的兄長作爲威脅,讓雲棠毒殺沈崇禮和蕭臨淵。

    而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將那封信箋變成白紙,讓雲棠無從辯解。

    好在事情進展的十分順利,雲棠被當成蓄意接近沈崇禮的刺客,而無論她之前對沈崇禮說過什麼,都成了不可信的。

    而這是繼林玉郎之後,她手中沾染的第二條人命。

    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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