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道士見是兩個穿着夜行衣的人,嚇得大叫了起來:“來人啊,有賊人闖入。”

    這聲音驚動了附近的侍衛。

    “快走。”

    殷紅袖拽着林若謙的胳膊,躍上屋檐正準備離開,巡邏的侍衛趕過來見他們要跑,便拉開弓箭對準了他們。

    就聽嗖的一聲,利箭劃破夜空。

    林若謙回頭見那箭矢朝着殷紅袖所在的方向,便一個側身擋在了她的身後,那箭矢落在了他的後肩上。

    他身子一顫,咬着牙沒有發出聲音。

    殷紅袖回頭,目光落在林若謙身後的箭羽上面色不由的一變,她捏着幾枚堅果飛擲而去,就聽幾聲慘叫,侍衛應聲倒地。

    她扶着林若謙跳下了牆頭,離開了這裏。

    見沒有人追來,殷紅袖纔有些緊張的去查看林若謙的傷勢,好在是傷在了肩上,而不是後心。

    她將箭羽折斷,拉下林若謙的面巾,往他嘴裏塞了一顆藥丸,忍不住斥道:“誰讓你逞能的,本姑娘耳朵又不聾,哪裏需要你爲我擋箭了。”

    殷紅袖早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她手裏的暗器都準備好了,誰曾想這個傻子會衝過來替她擋箭。

    林若謙吞了不知道是什麼的藥,身後的傷口也沒那麼疼了,他道:“我只是看你有危險,沒有多想。”

    殷紅袖瞪了他一眼:“自己有幾斤幾兩不知道嗎?也敢英雄救美,萬一丟了性命怎麼辦?”

    林若謙當時確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他道:“只要你平安無事,丟了也值了。”

    殷紅袖愣了一下,莫名的心頭有些發熱,她自父親離世後便獨當一面,爲了報仇勤學苦練,精進武功。

    身邊的親人也只有赤焰這個哥哥,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保護她的人,可是這個文弱的書生竟能捨命相救。

    明明他們算不上多熟。

    這個男人真是個傻子。

    殷紅袖扶起他道:“你身上的傷耽擱不得,趕緊回去吧。”頓了頓又道:“我有武功不需要你保護,以後別做這樣的事情了。”

    林若謙蹙了蹙眉,看着她道:“即便武功再好,你也只是凡夫俗子,也是個需要被人保護的姑娘。

    更何況是我讓你帶我來的,保護你也是應該的。”

    殷紅袖輕笑一聲:“就你還想保護我?你這純屬給我添亂,今個是你運氣好,沒傷到要害。”

    林若謙備受打擊,他垂着眸子問她:“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殷紅袖見他這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奶狗模樣,頓時覺得有種罪惡感,哪裏還忍心說斥責的話。

    她不自覺的伸手摸上他的頭:“你要是沒用的話,這全天下的人就都是廢物了。”

    林若謙脣角一揚:“那我們現在算不算生死之交了?”

    “你說是就是。”

    殷紅袖瞥了他一眼道:“傷口是不是不疼了,話怎麼這麼多,快走。”

    她把人帶回了永昌候府林若謙的住處,找來了醫藥箱,然後給他拔箭上藥,她的動作很利索,一看就是經常做這種事情。

    想到殷紅袖的身份,林若謙不免心疼,他道:“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受傷?”

    “行走江湖打打殺殺的,哪有不受傷的?”

    殷紅袖道:“世人皆以爲我們七殺門就是窮兇極惡的刺客組織,只要有銀子什麼人都殺。

    但其實我們做的也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之事,並不是什麼買賣都做的。”

    “我知道。”

    林若謙語氣溫和:“能和葉君澤相交的,自然不是什麼魔頭,之前你在玄清觀提到了你的父親,你父親難道也和鎮國公府被滅一事有關?”

    “嗯。”

    殷紅袖想到自己的父親,心情有些低落,她將林若謙的傷包紮好道:“陛下身爲太子之時曾有一支親衛軍,名三十六衛。

    我爹是三十六衛中排行第二的,三十六衛一心效忠太子,最後卻因鎮國公府一事被太子猜忌,全都被屠殺了,只有我爹活了下來。”

    林若謙大驚,鎮國公府被滅之時他還沒有出生,是以不曾聽過三十六衛的名字,而今聽殷紅袖提起,他深感震驚。

    殷紅袖繼續道:“我爹苟活了五年,至死他都不相信是他們所效忠的太子殺了他的兄弟。

    他臨終遺言讓我和哥哥調查真相,不得妄自去復仇,你看我爹臨死都在護着他的主子,怕我和哥哥一時衝動殺了狗皇帝。

    但復仇不是一件小事,要查鎮國公府的冤案更如大海撈針,我們只能一步步的圖之,這麼多年卻依舊沒有什麼收穫。

    曾經我也一度懷疑,是不是鎮國公府當真通敵叛國,所以我爹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直到今日看見被鎮壓在玄清觀下的靈牌位,我才堅信我爹是對的,鎮國公府是被冤枉的,而幕後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父親。”

    “他不是我父親。”

    林若謙目光堅定的看着她:“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是個可憐的孤兒,所以你可不能嫌棄我。”

    殷紅袖脣角一抖:“按理來說我和你之間隔着父輩的恩仇,咱倆應該反目成仇纔對。”

    許是知道林若謙從小的遭遇,所以哪怕他有個如此不堪的父親,還是她的仇人,她也沒有恨過林若謙,反而更心疼他。

    “紅袖。”

    林若謙第一次這麼緊張的叫她的名字,他道:“身爲林遠清的兒子是我無法選擇的事情,但我可以選擇我自己的人生。

    在我心中我的父母早就已經死了,你如果想找他們復仇,我可以幫你。

    其實也不是幫你,因爲我也想報仇,爲我這些年所受的苦和屈辱,爲我自己討個公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怕弒父,不怕罵名,只怕……”

    他看了殷紅袖一眼,深深的眸子裏藏着說不出的情愫,隨即垂下了眸子,握緊了雙手,小聲道:“只怕你再也不想見我。”

    殷紅袖心頭一動,眼底漸漸涌上一層薄薄的霜霧。

    她眨了眨眼睛,哼了一聲道:“本姑娘又不是那般迂腐之人,事情是你父親做的,同你有什麼關係?

    不過,要怎麼撬開他的嘴,問出當年事情的真相?”

    林若謙眼睛一亮,擡頭看她:“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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