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月知章大喝一聲:“你想要我的命,我給你便是,反正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應該死了。

    能在死前看見真相大白於天下,看見我鎮國公府洗脫冤屈。

    能見到我的親人朋友,能換取兩國和平,我的死也值了。”

    說着,他抽出手中的佩劍,腦海裏閃過他這一生所經歷的畫面。

    他生來高貴在,卻在他人生最璀璨的年紀遭遇了一場禍事,從此墜入黑暗的深淵。

    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從深淵爬出來,以爲能夠擁有幸福和未來,最後卻又變成了一場空。

    上天待他可真是殘忍。

    若說遺憾,那就是不曾和馮雪柔相認,不曾聽女兒叫他一聲父親!

    月知章閉上眼睛,正欲動手自我了斷,忽而就聽大殿上傳來女子凌厲的聲音:“你敢自盡試試!”

    他心下一驚,睜開眼睛就見馮雪柔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而她身後還跟着他們的女兒。

    月知章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們。

    直到馮雪柔走到跟前,甩手一個巴掌就打在了月知章的臉上。

    她揚着頭,眼眶發紅卻又倔強的沒有掉下眼淚來:“他讓你去死,你便要去死嗎?

    如他這般奸險之人,誰知道他要了你的命後會不會反悔?

    虧你還是堂堂國公府世子,你今日若是被顧魁逼死在這裏,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你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月知章低頭去看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馮雪柔道:“我爲什麼不能來?你騙了我就想這麼一死了之嗎?我告訴你做夢!

    我馮雪柔可不是你隨便能夠招惹的,你既然招惹了我,就要負責到底,更何況我不想我的女兒沒有父親。”

    江瑤歡眼中含着淚,她望着月知章,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哭着道:“爹爹,你不要女兒了嗎?”

    她也是時至今日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而此人竟然是鎮國公府的世子。

    也是她一直想要撮合的張叔叔。

    月知章聽着那聲爹爹手中的劍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抱着自己的女兒,哽咽的聲音道:“爹爹怎麼會不要你呢。”

    江瑤歡哭着道:“可你方纔就是想拋下我和孃親,你想到了他們所有人,唯獨沒有想到我們。”

    月知章哪裏是沒有想到她們,而是他不敢去想。

    他忙哄着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道:“是爹爹錯了,爹爹不會再做傻事了。”

    江瑤歡擡頭去看他:“真的嗎?”

    “真的,管它什麼天下太平,不是還有你皇兄在嗎?還用不着我這個做舅舅的來操心。”

    月知章算是看明白了,難怪方纔他答應要自殺的時候,他的好外甥沒有出來阻止,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呢。

    他怕是早就知道顧魁不會放過他,所以早早的安排了她們母女在偏殿等候,以備關鍵時候前來救他。

    讓他們一家人相認團聚。

    月知章深吸了一口氣,他伸手將馮雪柔也圈入懷中,對着她們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們母女。”

    馮雪柔鼻翼一酸,她摟着月知章的脖子趴在他的頸窩裏哭了出來,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今日蕭臨淵讓她帶着阿歡在偏殿候着,說是要爲鎮國公府洗刷冤屈,讓她旁聽見證。

    結果她聽到這段時間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的侍衛,她女兒的父親,竟是鎮國公府的世子月知章。

    她簡直難以相信。

    但發生的變故也容不得她多想,她不能讓月知章死在這裏,便帶着女兒來認爹了。

    殿上不知情的朝臣看得一臉懵,這柔妃娘娘和鎮國公世子是怎麼一回事?這清和公主到底是誰的女兒?

    就連顧魁也是一肚子的疑惑,而這突如其來的認親更是打亂了他原本的節奏。

    他覺得自己好似被戲耍了一樣,頓時怒火騰衝:“你們這是想拖延時間?真當我不敢下手嗎?”

    顧魁眼底劃過一抹殺氣,手中的劍重了幾分力道,嚇得蕭祈然閉上了眼睛,渾身哆嗦。

    蕭臨淵勾了勾脣道:“相爺隨便尋個人就說是大胤的太子,真當本王好糊弄不成?”

    顧魁擰着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臨淵道:“你說這位是大胤的太子,但我們誰也不曾見過大胤太子長得什麼模樣?

    再者,相爺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你挾持大胤太子威脅我們,但大胤使臣卻沒有任何動作。

    如果此人真是大胤的太子,他們不是應該很着急嗎?”

    他看向坐在席上被這變故驚得還未曾回過神來的蘇逾白,問道:“敢問安郡王,顧相挾持的這個人,可是你們大胤的太子殿下啊?”

    蘇逾白頓時驚醒,他斂住思緒,站了起來道:“不是,太子殿下入陽城時就已經被顧魁殺害了。

    此人不過就是他找的一個替身而已。”

    蕭祈炎聞言大驚失色,怒聲斥道:“蘇逾白,你什麼意思?你想害死孤不成?”

    他對着蕭臨淵道:“孤乃貨真價實的大胤太子蕭祈然。

    倘若孤在你們大盛出了事,大胤的鐵騎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蕭臨淵覺得這大胤太子是真的很蠢,他們此舉是爲了擾亂顧魁,讓他自亂陣腳,好尋找機會將他擒獲。

    可這大胤太子卻着急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哼了一聲:“安郡王只是大胤無權無勢的小小郡王。

    便是太子死了也輪不到他入主東宮,他爲何要說謊?

    他說你不是大胤的太子,你便不是,便是你今日死在顧魁手裏也和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

    蕭祈然氣的臉色發紫,渾身顫抖,但他孤身一人如今又是受制於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自保。

    他只盼着顧魁能夠良心發現。

    早知此行如此兇險,他又何必親自跑這一趟,若他真的死在這裏,纔是真的冤。

    顧魁知道蕭臨淵這是想混淆視聽,亂他心神。

    既然他非要指鹿爲馬,硬說蕭祈然不是大胤的太子,那他到要看看這後果,他能否擔得起?

    “既如此,那便如你所願!”

    顧魁手中的劍一揚,只見一道寒光從衆人的眼前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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