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嘖嘖兩聲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燕歸塵雙目空洞無神，面對蕭晏清的嘲諷他無動於衷，只睜着眼睛任由那風雪落入他的眼中，化作了淚。
他想起二十年前他跪在大雪中痛哭流涕，可當時的感覺他早已忘卻了。
如今他纔是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蕭晏清見他就跟丟了魂似的，他有些嫌棄道：“你現在這般做給誰看？
與其在這裏自暴自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挽回你夫人的心？”
他伸手一把將燕歸塵拉了起來，扶着他去見了自己的夫人。
葉嵐給燕歸塵把了把脈，然後給他扎着針。
幾針下去燕歸塵翻騰的氣血平穩了下來，只剩心臟還疼得厲害。
他無力的擡起頭，看向蕭晏清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蕭晏清皺了皺眉：“什麼？”
燕歸塵道：“我的夫人我最清楚了，即便她有心結，但這麼多年了她始終都沒有跟我提過和離。
可她一到了你的府上便如同換了個人，你敢說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蕭晏清輕嗤一聲：“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是我們挑唆讓你夫人同你和離，而不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
燕歸塵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夫人她爲何會變了？”
蕭晏清沒回她的話，而是問道：“你是希望她改變，還是不希望她改變呢？”
燕歸塵想了想，回道：“以前的她在我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的，她包容我的一切，而我卻從未顧及過她的感受。
現在的她纔是最真實的她，我應該謝謝你，以前我太過自負以爲夫人不會離開我。
直到她狠心將我拋棄，我才知道從始至終都不是她離不開我，而是我離不開她。”
他看向蕭晏清，眼底滿是請求：“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上，你能幫幫我嗎？”
蕭晏清瞥了他一眼，絲毫不給他面子：“咱們過去有交情嗎？”
燕歸塵：“……”
想到自己就沒給過蕭晏清好臉色，也難怪他這麼不待見自己。
他幽幽的嘆了一聲，問他：“你是不是也知道？
父親說韓薇只是在利用我而已，我不相信，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就比你早知道那麼一點而已。”
蕭晏清看着他，如實道：“陛下容不下我，二十年前他對我趕盡殺絕，如今我安然無恙的回來，他又豈會放過我？
從前是我不想跟他爭，我都逃到了邊疆他還是要置我於死地。
而今我有妻子兒女，不會再一味的忍讓，我要護佑他們平安。
這皇位我是一定要奪回來的，只是你的存在終究是個隱患。
我怕你顧念同韓薇的舊情，會同我作對，我就只能給你找點事做，讓你無暇顧及其它。”
燕歸塵聽着他的坦白，只覺得一股氣堵在胸口。
真不愧是昭王殿下啊，爲了讓他無暇顧及其它，把他好好的一個家都給拆散了。
以前他怎麼不知道這男人竟如此的陰險？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昭王殿下好手段。”
蕭晏清伸手打住了他：“不必誇我，主意不是我出的，是我的好女婿和好兒子。”
他揚了揚眉，有些驕傲。
“不是我忌憚你手中的兵權，只是你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我不想你因爲一個女人走上同我敵對的道路。
得知你要回京，我去問了定老國公你同韓薇的事情。
老國公告訴我，韓薇不過就是在利用你逃出韓家而已。
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不過仔細想想你同韓薇之間確實有着許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京城人人都嫌棄你的出身，可有哪家的大家閨秀對你刮目相看？
偏偏高高在上的右相府千金就瞧上了你，還非你不嫁。
我還當是你走了狗屎運，結果你只是人家的一個獵物。”
他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燕歸塵脣角猛地一抖，一言難盡的看着他道：“你是覺得我現在還不夠慘，非要再往我心口上紮上幾刀？”
蕭晏清道：“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燕歸塵陰沉着一張臉，恨不得和蕭晏清打上一架。
可他現在渾身難受動都動不了，只能忍受着蕭晏清非人的摧殘。
蕭晏清靠在椅子上看着燕歸塵生無可戀的表情道：“我原本是想等你爲了韓薇同我撕破臉的時候，再將此事抖露出來讓你悔斷心腸的。
沒成想你竟然已經知道了，真是便宜你了。”
燕歸塵：“……”
再聊下去，就算他不死也要被蕭晏清給氣死了。
他道：“昭王殿下大發慈悲，饒我一命吧。”
蕭晏清手指輕敲着椅子道：“罷了，無雙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如果親爹死了她還得守孝三年，平白耽擱她的幸福。”
燕歸塵咬了咬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葉嵐用胳膊碰了碰他，示意他適可而止。
這人本來就心力交瘁，再遭受打擊那可就真的命懸一線了。
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蕭晏清好心的放過了他：“你先好好休息吧。”
燕歸塵睜開眼睛看着他，有些焦急的問道：“你當真不幫幫我？”
蕭晏清上下掃了他一眼，嫌棄道：“想讓我幫你，先把身子養好，病懨懨的哪裏還像個驍勇善戰的大將軍？”
他哼了一聲，攜着夫人的手走了出去。
燕無雙正在門外等着，見他們出來，她忙迎了上去問道：“王妃，我爹他怎麼樣了？”
葉嵐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你爹就是受了些打擊加上風寒入體，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就會沒事的。”
燕無雙有些愧疚道：“給王爺和王妃添麻煩了。”
“說的這是什麼話。”
葉嵐安慰着她道：“你爹能夠幡然醒悟這是好事，只是他用錯了方法，反而讓你娘更生氣了。
這說起來啊，你爹還是不懂女人。
不過好在他已經放下了臉面知道求我夫君相助了，倒也不是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