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館選址在內城,原本是一家規模較大的客棧,收購之後重新改造成接待北梁使臣的會館。
按照戶部吏員所說,在原有客棧的基礎上進行改建,哪怕是建設成最高規格的會館,一萬三幹兩也綽綽有餘了。
但是工部報上來的賬目卻是一萬八幹兩。
貪污了足足五幹兩啊,都可以在京城買一座不錯的宅子了。
林一趁着戶部吏員驗收進度的時候,悄悄脫離隊伍,進入會館內部查看。
所用的材料與戶部所說的一致,但是怎麼算都花不了一萬八幹兩。
如今會館的建設即將完工,等北梁使臣進京,立刻就能入住。
林一避開施工隊伍,去到房間一個個查看。
三層高的建築,大小三十多個房間,無一不是裝潢精緻,陳列擺放的都是珍貴玉器,都快趕上高員外的豪宅了。
查驗完之後,林一回到隊伍中,跟隨離開。
林一沉聲道:“你們可有將屋內擺放的玉器瓷器算在裏邊?”
根據他的眼光,那些玉器瓷器也是價值不菲。
吏員輕嘆道:“從裏到外都算進去了的,絕對花不了一萬八幹兩,一萬兩都綽綽有餘了。”
聞言,林一微微頷首,心中瞭然。
戶部辦事,一向嚴謹,跟錢打交道的部門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更何況眼下大周國庫也不充裕,每一筆錢都得精打細算。
“多餘的那五幹兩,工部是如何上報的,用在哪裏了?”林一問道。
吏員說道:“改建所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是從幽州運過來的,只是幽州發大水,道路不暢,這筆錢是花在人工費上了,工部是如此上報的。
即使幽州發大水,運送不便,只是頂多耽誤點時間,影響進度罷了,要說五幹兩都花在了人工費上,這簡直就是荒唐嘛!”
幽州發大水,道路不暢,即使耽誤點時間,最多一個月也能夠送到京城,完全來得及。
這五幹兩鐵定是被貪掉了。
會館的建設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開始籌備,木材一定是最先要準備的,不論如何都來得及,要說花了五幹兩人工費運送,如果真的如此,那便算了,只能說是怕耽誤工期。
倘若真的是以此爲藉口貪掉了五幹兩,絕對難逃罪責。
林一與戶部驗收的隊伍分開之後,沒有回家,而是回到夜巡司。
趙勉兒子趙奔如今還在大牢裏,過去了這麼久,家裏都還沒人來接他回去,多半也是心裏有鬼。
剛剛回到夜巡司坐下,林一就察覺到玉佩碎片傳來動靜,擔心有人來找他,於是趕緊去到茅廁,進入新月閣的聊天之中。
時隔多日,新月閣終於又有了動靜。
這次除了幾個老熟人,又多了一位成員出現。
此人代號天君,聽聲音可以判斷是一位男子。
天君:“深夜打擾,還請諸位見諒。”
此人還挺有禮貌的,給林一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孤舟:“小道士又在哪裏做善事呢?”
根據孤舟所說,這代號天君的成員是道門弟子,看的出來,此前他們就已經很熟悉了,只是不確定各自的身份。
天君:“此前行至幽州,趕上發大水,多耽擱了些時日援救百姓,再過幾日就能到達京城。”
孤舟:“海棠妹妹在京城,你們倆到時候可以見一面。”
孤舟:“你都這麼說了,到時候海棠妹妹還怕不知道你是誰嗎?”
天君陷入了沉默,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嗐,剛纔就不應該說自己會和北梁使團會和。
西府海棠:“荷花的身份,我已經知曉,等天君到達京城,就能解鎖第二個了。”
荷花早就自爆了,還以爲大家都會和他一樣,彼此信任。
王不染早已經哭暈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是最早暴露身份的。
但是轉念一想,等天君進了京城,他也能知道天君的身份了,這下就不是他一個人暴露,有人陪着,心裏舒服多了。
荷花:“有伴兒了。”
林一見王不染說話,不禁有些納悶兒,進京之後都過了這麼久,王不染究竟幹嘛去了。
天君:“諸位,實不相瞞,師門讓我前來與北梁使團會和,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小道覺得這樣做不太好,但師門的任務,小道不得違抗。”
衆人皆是感到好奇,異口同聲問道:“什麼任務?”
天君輕嘆道:“師門命我進京之後提出要挑戰大周道門傑出弟子,實非小道所願,但師門交代的任務,小道不得不做。”
西府海棠:“此舉無非是想炫耀罷了,北梁拉攏諸多仙家勢力,此次前來就是想給大週一個下馬威,你也是被逼的,不用自責。”
天君:“小道心裏過意不去,小道雖並非天賦異稟,但在師門的教導下,如今也已是道門五品,師門讓我不要手下留情,最好挫一挫大周道門的銳氣。”
道門五品!
林一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嘴角一抽,這個世界有這麼多天賦異稟之人,多我一個怎麼了?
聽天君說話,感覺也就是個毛頭小子,年齡不會超過二十歲,竟然已是道門五品。
孤舟:“小道士,要不是姐姐我知道你呆頭呆腦的,不然就你這番話說出來,肯定會認爲你是在嘲諷大周道門。”
荷花:“的確算不上天賦異稟,我雖只比你大幾歲,但在你這個年齡,早已經踏入武道四品,如今也算是一隻腳邁入超凡。”
西府海棠:“大周自然會派出道門最爲傑出的弟子來應對,你也不是穩操勝券,到時候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天君心裏鬆了口氣:“若是能夠與大周道門最爲傑出的弟子切磋,小道求之不得,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而懷疑小道的初心。”
聽他們聊完之後,林一默默退了出去,不禁眉頭緊鎖,這夜巡司的茅廁實在是臭氣熏天,趕緊離開這裏。
回到院子,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站在監牢門外等候。
不多時,兩名捕快將趙奔給帶了出來。
中年男子趕忙上前一頓檢查,看趙奔有沒有受什麼委屈。
“少爺,他們可有對你動手?”中年男子關切道。
趙奔緩緩搖了搖頭:“我爹怎麼這麼久才讓你來接我?”
中年男子輕嘆道:“老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知道你又與人衝突,對方還是天目山掌門之子,老爺氣的不行,就想着讓你在夜巡司多關上一會兒,夫人爲此還跟老爺吵了一架,少爺待會兒回去可幹萬不要再惹老爺生氣了。”
趙奔冷笑道:“他憑什麼敢跟我娘吵架,要是沒有我娘,他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