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看,確認附近沒人,這纔拿出鑰匙打開庫房。
庫房堆積着雜物,有各地特產以及美酒。
趙子午蹲下來,掀開地上的毯子,打開地板,下方是一個規模較小的地窖,這是客棧改建之前就有的地窖,只是鮮少人知道。
趙子午打開火摺子,點燃牆壁上的燭火,漆黑的地窖內頓時亮堂許多。
這裏堆積着城東軍械庫丟失的那一批火藥。
檢查過後,趙子午開始一箱一箱的搬運,按照計劃,要將這些火藥平均分佈到會館內大小三十多個房間之中。
等到明日北梁使臣入住之後再一把火引爆,到時候就算大功告成。
剛剛走出地窖,還沒來得及將這些火藥放到會館之中,趙子午突然眉頭一皺,如臨大敵。
在他身前不遠處,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昏暗之中看不清面容。
此人能夠跟隨他一直沒有被發現蹤跡,境界必定不會比他低。
身爲一名早已經退隱多年的五品武夫,趙子午憑藉自己的直覺判斷,眼前此人多半已是一位四品。
整個京城之中,不論是夜巡司的四位幹戶,或者達官貴人們的門客,凡是有着四品境界的,趙子午都有所接觸過,都能憑藉氣息判斷出。
但眼前這人,似乎完全不一樣,在京城從未接觸過。
趙子午皺眉道:“閣下尾隨至此,或許我們可以談一談。”
今夜不容有失,否則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周主事也白死了。
本着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原則,趙子午打算先與此人周旋,若是能夠以利益說服他便是最好的結果。
王不染笑道:“有什麼可談的,你的同夥就是死在我手裏的,不打算報仇嗎?”
聞言,趙子午面色一沉。
“閣下究竟是想要這批火藥還是想要在下的性命。”
王不染緩緩上前,雙手環抱胸前,輕嘆道:“假如我都要呢?”
趙子午冷笑道:“那就看閣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話音落下,趙子午也不再隱藏,氣息頓時攀升,一拳揮出。
王不染張開手掌,死死按住他的拳頭,往下重重按壓,趙子午的身形頓時被這股力量給帶動,整個人有些踉蹌。
緊接着,王不染屈肘往前一頂,趙子午只感覺自己胸膛一悶,心臟彷彿都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趁着這一瞬間,王不染一腿橫掃而過,只聽咔嚓一聲,趙子午左腿骨折,已是站不穩。
王不染擡起刀鞘,拍在他臉上,趙子午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牆壁上,重重砸在地面,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他想要站起身來,一條腿卻是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稍稍動彈便是錐心刺骨的疼痛。
王不染知道要留活口,所以只是暫時讓他喪失行動能力,防止他逃跑。
走上前看了看,果真是林一所說的丟失的那批火藥。
若非林一提前讓他在趙府外守着,看看有什麼異常動靜,否則還真就被此人得逞了。
王不染不禁嘖嘖嘆道:“林兄啊林兄,實在是令人佩服啊。”
剛纔在趙府外守着,先是看到趙奔氣沖沖走了出去,然後直奔教坊司去了,王不染還在猶豫要不要跟上去。
但是直覺告訴他,趙奔不是他的目標。
片刻之後,趙子午就出現了,然後他便一路跟隨,來到了這會館。
但是他的算盤打錯了。
王不染豎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苦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叫王不染,一名有職業操守的殺手,你覺得你能收買我?”
聞言,趙子午冷笑道:“王不染,有所耳聞,既然如此,咱們也算是一路人,這批火藥是用來製造動亂,逼大周皇帝請慕容關山帶兵與北梁作戰。”
王不染蹙了蹙眉,“這批火藥若是在會館爆炸,你可知道會害死多少無辜百姓?”
趙子午嘴角滲血,抹了抹,扶着牆緩緩起身,苦笑道:“偉大的事業勢必是要流血的。”
王不染很失望的搖了搖頭,輕嘆道:“你錯了,或許真的得讓林兄好好給你上一課纔行。”
見實在是說不動,趙子午準備服毒。
見狀,王不染一步踏出來到他身前,一拳轟在他的面部,頓時一口鮮血噴出,連帶着藏在牙齒之下的毒藥隨着牙齒一同飛出。
王不染趁機拔刀出鞘,將那毒藥連帶牙齒斬碎。
上次周主事服毒,王不染很是自責,只帶回去一具屍體,於是這次有所警惕,果然還是一樣的服毒手段。
趙子午苦笑兩聲,腦海中閃過魏小茹和趙奔的面容,整個人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王不染進入地窖,雙眼放光,這麼多火藥,那不得把會館炸上天!
———
夜巡司。
看着地上擺放着的失竊的火藥,還有被綁着的趙子午,林一心裏鬆了口氣。
火藥總算是找到了。
只是幕後之人竟然是趙府的管家,林一感到不可思議。
誰能想到他竟然是一位五品武夫。
林一上前,撕開趙子午的衣領,果然有一枚花瓣般的印記,不禁苦笑一聲。
指向很明確了,趙子午也好,周主事也好,都是小嘍囉罷了,真正的幕後主使,正是慕容君蘭的大姐,慕容飛仙。
引爆會館,製造動亂,掀起戰爭,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林一揉了揉眉心,實在是想不通。
“慕容飛仙在哪兒?”林一沉聲道。
趙子午緩緩擡頭,冷笑道:“慕容飛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一旁的陳洛臉上帶着古怪的笑容,上前說道:“大人,交給我。”
林一擡手製止,道:“不必了,你就算把他五馬分屍他也不會說的,不必白費功夫。”
緊接着,林一讓在場其他人都出去。
楊松擔憂道:“此人乃是五品武夫,雖然被綁着,但是太危險了。”
林一命令道:“讓你們出去,沒聽到嗎!”
楊松無奈之下只好帶着自己的人出去,陳洛也緩緩離開。
“王兄,你也出去。”林一看向王不染,很認真的說道。
王不染微微一愣:“我得保護你。”
林一神情肅穆道:“我有事要與他單獨聊一聊,他雖然不怕死,但心中有所牽掛,所以不會對我動手。”
王不染無奈之下也只好先行離開。
待到只剩兩人,林一扔給他一把刀,然後緩緩坐下,苦笑道:“現在只有你我,動手的話,我必死無疑,心動嗎?”
趙子午低頭看着那把刀,皺眉道:“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人才,但很多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
林一微微一笑,雙手枕在腦後,悠悠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