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青雷觀上,青雷真人許行道長,於昨夜邀請金禪寺法天禪師、青山書院院長白長生在山門議事。
三人此時已經齊聚一堂。
坐在青雷觀真人苑中飲茶談論鎮國王李峯忽然出現在西崑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殺三大魔教的事情。
許行道長讓二人各抒己見。
白長生見過李峯,於是率先開口:
“我書院修行浩然正氣,與龍城自然是立場不同的。”
“龍城的行事風格,以穩固大局爲主,穩定天下爲主。”
“而我書院只求正氣在心中。”
“因此,我無法贊同李王的做法,但也不能反對。”
“其背後的目的,不過是姜星河意圖掌控崑崙的一步棋罷了!”
浩然正氣者,心中無法容納任何陰暗,否則就無法修行,浩然正氣將會潰散。
這就是書院學子的特點。
而龍城,爲大局執掌中心,行事風格以國爲重,其次纔是浩然正氣。
在以國爲重的過程中,難免會使用一些手段以達到穩定大局的目的。
而這些手段,或明或暗。
多少是有些與書院格格不入的。
白長生能修行到真火宗師的境界,自然心中正氣已經達到了極致。
這是他無法認同李峯的主因。
法天禪師口誦佛號:
“阿彌陀佛,三大魔教雖在十一年前投靠我西崑崙,且發誓絕不重走昔日大魔頭李舜的舊路。”
“貧僧當初念在他們及時回頭便饒恕他們,接納了他們的投靠。”
“而今,貧僧聽聞羅睺殿主步宏通居然已暗中達到意念宗師境界,想來野心不小。”
“說起來,三大魔教與李王的恩怨不過是封魔山一事。”
“封魔山歷來都是魔道聖地,出現了祕境結界,三大魔教覬覦祕境,這才與封魔山起了衝突。”
“因果循環,這不過是三大魔教的報應,他們被李王所滅,李王何錯之有?”
“李王行的不過是除魔衛道之事罷了。”
“貧僧頗爲讚賞李王的行事風格!”
“雖然我佛門並不喜殺生,但金剛一怒除魔衛道依舊是本分。”
“此時,貧僧並不會追究李王的所作所爲。”
許行道長和白長生對視一眼。
他們並不覺得法天禪師這話有什麼問題。
法天禪師看着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是因爲法天禪師是這一代非常強大的天才級文武同修的僧人。
他在二十二歲的年紀就已經達到了大先天境界,鎖定氣血,得以保持如此年輕的容貌。
而法天禪師修行的禪法,本就厭惡魔道妖人。
他倒不是真的有多麼贊成李王的做法,而是在暗暗稱快於三大魔教的滅亡。
許行微微頷首:
“李峯覆滅三大魔教的確沒什麼問題。”
“根本問題在於,龍城已經露出了他們的野心!”
“他們想要將西崑崙,甚至是整個崑崙納入龍城的管轄。”
“我輩崑崙,在尋常人心中,便是仙人一樣的存在,是高於江湖的超凡位面。”
“而龍城,不過是朝堂罷了,強行干預江湖的事情也就罷了!”
“而今居然要管轄我崑崙這等高於江湖與世隔絕的聖地,未免可笑了些!”
“二位,就願意此後在宗門的右下角寫一個‘戰神殿附屬’或者‘龍城附屬’幾個字嗎?”
姜星河五十多歲,在常人眼中已經是中年後期,在武者的眼中是壯年。
但在這西崑崙最強的三大宗門之首的眼中,姜星河則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罷了。
最爲年輕的法天禪師,看着只有二十多歲,但事實上卻已經活了六十多年。
而他青雷觀真人許行,更是一百三十三歲的高齡。
他自然不會將姜星河放在眼中。
法天禪師依舊平靜:
“真人此話未免有些狹隘。”
“說句不中聽的。”
“崑崙也屬於龍國,哪怕是仙山,也是龍國的仙山,也是龍主麾下的範圍。”
“我等本是龍城子民,何來俯首稱臣一說?”
他這話的意思是,我們本來就是姜星河麾下的子民,自然談不上俯首稱臣了。
許行道長像是第一次認識法天禪師一般,不禁蹙眉道:
“聽聞法天禪師年輕時候下山遊歷到過龍城,甚至還與姜星河見了一面。”
“這就是你擁護姜星河的主因?”
“此外,兩個月之前,姜星河、應柳萱,以及那白髮魔女殺上西崑崙時……”
“你金禪寺可沒有安排高手出面對其鎮壓!”
“現在又說出這番話來?”
“我看,法天禪師你的修行出了岔子吧?!”
說人家道行出了岔子,走錯了路,便是一種極端的否定。
開玩笑的話就沒關係。
而如果認真起來,就像是在指着一個男的說你就是個基佬的性質是一樣的。
法天禪師依舊溫和微笑:
“出家人也當直抒胸臆。”
“真人若是不認同,貧僧便也沒什麼好說的。”
“借用道門的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爲謀!”
“貧僧寺內還有事要處理,便不與二位繼續聊了。”
說罷,法天禪師起身。
白長生也忽然站了起來喊道:“法天禪師且慢。”
轉而他看向一臉不悅的許行道長:
“真人,我書院內也有不少事務要處理,便不在這裏耽擱了。我也得先行告辭。”
許行冷笑:
“怎麼?白院長嘴上說着不認同那李峯的話,現在卻又與這法天禪師一起要離開?”
“這不就是認同了法天禪師嗎?”
“當我許行看不懂不成?”
白長生溫和一笑:
“真人,此言差矣。我的確無法與龍城的做派產生任何認同感。但我對法天禪師其中一句話深表認同!”
許行皺眉:“哪句話?”
白長生道:“崑崙,哪怕是仙山,依舊是龍國的仙山!”
許行臉上沒有了一絲笑容,冷哼道:
“很好!既然你們已經有了選擇,那以後我們便不必再有所來往。”
“你二人臨走前,貧道還有一句話——你二人!”
“比起燭龍殿主,比起這位昔日的西崑崙姬聖主,你二人可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白長生和法天依舊面色溫和。
一人微微作揖,一人雙手合十口誦法號,二人便徑直離去!
許行見二人離開後,不禁冷哼一聲。
其眼神裏閃過森然的寒意:
“好好的人上人不做,非要做龍城的狗!你二人,看來是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