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被風間步步緊逼,石原亞紀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她實在想不到自己苦心冥想設計出來的計劃,竟然被這名不算出名的偵探一一說破。

    她不甘心!

    明明就差一點,黃昏公館就是她的財產了!

    一想到自己的遭遇,石原亞紀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不甘心的表情。

    這是上天對她的補償,這是她應得的!

    既然自己的人生已經被摧毀了,自己就理應從那個人的身上拿回補償,所有妨礙她的人…

    都該死!

    想到這,石原亞紀眼神一緊,手偷偷摸向腰間,那裏藏着她早就備好的手槍。

    只不過,在風間和基德這些人的眼裏,她無可遁形!

    手還沒有夠到槍支,一張撲克牌突然破空而來,劃過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動作。

    風間也十分及時地走上前來,將她死死地壓住,宮野小姐則是走近二人身邊,一陣摸索之後,從她的衣襟內取走了那支危險的手槍。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阻止我!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你們是小偷!是和大上祝善那個人渣一樣害人的賊!”

    眼看事情敗露,石原亞紀也不裝了,被風間死死壓住的她,嘴裏發出了一陣低吼,不甘的聲音迴盪在客廳裏,十分滲人。

    “大上祝善,那個混蛋害了我妹妹,我要殺他報仇,他害我家破人亡,我要把他的遺產都拿過來,你們爲什麼要阻止我!小音她,她才四歲啊,啊!”

    一頭砸到地板上,再擡起來的時候,石原亞紀的額頭已經有了一絲斑駁血跡,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胡亂地塗抹在臉上,滿是不甘。

    “大上祝善固然死得其所,但是其他人呢?千間降代暫且不說,茂木遙史和槍田鬱美又和你有什麼仇怨,你毒殺茂木遙史,誘殺槍田鬱美,做下來這一切你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柯南看着石原亞紀的樣子,一時間心有不忍,咬了咬牙上前說教。

    卻不料,他話剛說完,石原亞紀突然十分兇狠地盯着他,那眼神看得他心裏直發毛,已經沒有了光彩的眼睛,這一刻爆發出的全是死氣。

    “你懂什麼?你又能理解我什麼?大上祝善這個惡魔,他吃了我妹妹,我父母接受不了現實,一個瘋了一個死了,我找了我妹妹三年,三年啊!”

    “這三年我沒有上學、沒有工作,一心一意地找小音,最後找到的卻是她的屍骨,你要我怎麼辦!小音的臂骨上,甚至還有牙印,那個惡魔!他怎麼狠得下心的!”

    “他害了我全家,我從他家裏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有什麼不對?這座黃昏公館現在在他名下,千間降代那個老不死的把公館賣給了他,他們都死了,黃昏公館就是我的,是我的補償!”

    “所有覬覦我家的人,都該死,那些偵探死有餘辜,特別是那個茂木遙史!從來到黃昏公館之後他就一直在找茬,這樣一個惡人,我殺了他有什麼不對!我這是保護其他和我一樣的弱者,我不會讓那些惡人在傷害弱者!”

    石原亞紀徹底歇斯底里,渾身劇烈地掙扎着,一時間風間都差點壓不住他,還是基德和白馬探上前幫忙,這才徹底把她壓了下去。

    “石原小姐,爲妹報仇固然理所應當,但是如果人人都效仿你,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呢?”

    “日本的法律雖然不完善,可是它也是保護我們每一個人的一張傘,雖然有人像你一樣被不公平對待,但是對於大多數人它是公平的,有更多的人被好好呵護在這張傘下。”

    “如果你撕碎了這張傘,其他更多的人,將再也沒有保護,陷入混亂,朝不保夕,你有考慮過嗎?”

    趁着這個時候,白馬探開口進行勸導,自幼留學英國的他,對於法律有一種天然的尊重,在他的眼裏,法律就是一切,這也是英國的老傳統了。

    當然,對於他這個說法,風間並不十分贊同,白馬探所謂的法無非就是規矩,束縛所有人的規矩。

    只是他也無能爲力,日本的法律對於大多數人是公平的,對於少數人卻不是,可是他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

    就像是電車難題一樣,如果事情不發生在他的身上,他也沒有辦法去選擇,少數人和多數人,都是人。

    人人都說法不容情,然而人人又都希望法外有情。

    情理法,該如何取捨,他不知道,他只能盡力去保護他能保護的人。

    “石原小姐,你的家庭已經破碎,殺一個大上祝善固然算不得什麼,但是其他人呢?”

    “槍田鬱美從警視廳出來,一直在東京打拼,你覺得她爲什麼要從警視廳出來做一名偵探?”

    “她想賺錢,法醫的收入並不高,不足以支撐她撐起一片天,所以她纔出來做偵探,渴望一份高收入的工作,能夠改善她的家庭。”

    “她也有父母,或許在鄉下,或許在某個出租屋裏,她希望有一天,她能憑藉自己的能力,給父母買一棟屬於他們的房子,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家和美滿、頤養天年。”

    “現在你爲了自己的仇恨,讓她的父母再也看不到希望,那個送着自己女兒上學的老人,再也等不到她那回家吵着想喫蛋炒飯的女兒,再也沒人能和他們抱怨一句,想喫媽媽的飯。”

    “你覺得,她和你的妹妹有什麼不同,你和大上祝善又有什麼不同?都是喫人的惡魔,他喫掉了你的妹妹,你喫掉了槍田鬱美她們一家的希望。”

    “昨天你的父母,今天又變成了他人的父母,你覺得,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嗎?”

    嘆了口氣,風間緩緩地開口,字字句句沒有大道理,沒有用道德的約束,但是在石原亞紀的耳中,卻是字字誅心,遠超柯南和白馬探的話語。

    想到自己的童年,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自己的未來,石原亞紀的身體停止了反抗,默默地趴在地上,留下了兩行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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