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兩頭,這邊風間被人劫持的時候,不遠處的太守府衙內,關鳳正在正襟危坐,和伊籍、柏圖斯一起聽着那名斥候彙報的軍情。

    一開始尚且嚴肅對待的衆人,在聽完斥候的彙報之後,包括關鳳在內,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就像是吞了二斤的蒼蠅一樣。

    “你們上庸就因爲那區區幾千山匪,現在糧草就已經捉襟見肘了不成?”

    主座上的關鳳此時的臉色格外難看,本來她以爲上庸的軍情是和襄樊戰場相關,都已經做好千里奔襲救父親的準備了,誰知道這麼大動干戈,竟然是因爲山匪作亂的關係。

    這讓她有一種青龍偃月刀砍蚊子的感覺,心裏實在是憋屈的緊,然而那名斥候似乎並沒有反應過來,兀自還在強調上庸郡的“危急”。

    “關三小姐,您是不知道,現在上庸雖然還有兩萬兵馬,但是大多都分散各處,因爲世家的關係,少將軍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才被那些流民鑽了空子。”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山匪也不是正規軍,劉封大哥他好歹也是……”

    “哎喲,我的三小姐啊,這事我還敢騙您不成?那些山匪根本就不和我們作戰,只是劫掠糧草,偏偏關將軍催促得還很緊,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啊。”

    堂下的那名斥候越說越激動,大有一種你不給我幫忙,我就哭給你看的感覺,弄得關鳳也是十分沒轍,和他周旋了幾回合之後,尋了個藉口暫且先讓他去館驛安歇,這纔算是暫且將他給打發走了。

    待到那名斥候走後,關鳳便再也忍不住了,當着伊籍和柏圖斯的面把劉封痛罵了一頓。

    雖然罵的話相當難聽,但是落在伊籍的耳中卻十分正常。

    畢竟這事實在是太過於扯淡了,他劉封好歹是漢中王養子,曾經也是和關羽的長子關平並列的小將軍,更是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無論是武功還是戰策都是被諸葛亮指點過的。

    現在你告訴他同等兵力,甚至官兵還要多於山匪的情況下,劉封還打不過,這換誰都覺得匪夷所思。

    不過這事關軍情,上庸郡更是連接益州和荊襄的重要據點,關鳳也不敢大意,準備等風間回來之後,和他好好商議一番,然後便派兵前往助戰。

    至於這糧草嘛,她覺得還不能着急,至少也得解決完匪患之後再派人運過去,要不然運一次被劫掠一次的話,她可就沒糧供給前線了。

    “話說,風間先生怎麼還不回來?這都中午了,他們倆是決定在外面吃了不成?”

    左等右等,又捱了幾個小時還不見風間的影子,關鳳不禁有些煩悶,隨口抱怨了幾句。

    然而一旁的親兵卻有些欲言又止,這副姿態落在伊籍眼中,讓他產生了一些懷疑,連忙詢問起那名親兵來了。

    “小姐、先生,剛纔某來替班的時候,正好看見風間先生的妻子回了您家裏,因爲沒看到風間先生和她一起,我等便以爲風間先生直接來了太守府。”

    這名親兵是大概一個小時之前來接替的,對於斥候的情報自然是一無所知,此時看到自家小姐不知道風間在哪,這纔有些糾結要不要把這個可疑的事情說出來。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旁的柏圖斯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當下來不及和關鳳交待,便匆匆忙忙地奔着太守府外跑了出去。

    可是沒等他跑遠幾步,便見他瞳孔驟然一縮,隨即有些臉色發白地轉過身,略顯無助地看着還愣在大堂中的關鳳二人,給她倆看得渾身都不自在。

    “拓也,到底怎麼了?你爲什麼這麼看我?”

    聽到關鳳的疑問,柏圖斯有些生硬地嚥了口唾沫,隨即咬着牙說道:

    “風間先生,他來了,只不過是被一羣百姓給擡着過來的。”

    ???

    當下聽完柏圖斯的話,關鳳急忙跑到府衙門口,卻見不遠處十餘名百姓擡着一個昏迷的男人,按照衣着判斷正是風間無疑。

    然而那羣百姓看到關鳳之時,中間的幾人便大聲哭喊出來,惹得圍觀的人羣愈來愈多。

    “三小姐啊,爲我們做主啊!”

    “三小姐,此獠白日行兇被我等擒獲,望三小姐爲我等主持公道啊!”

    “三小姐決不可放過此人!”

    “斬了他!白日行兇,這是在挑釁關將軍的顏面啊!”

    大老遠的,這幾名百姓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爭相大喊,弄得關鳳十分迷茫,不禁側過頭來看向柏圖斯。

    然而柏圖斯此時也是一臉懵,看到關鳳注視着他,他還以爲是向他詢問風間的事情,不禁開口解釋:

    “風間先生的人品你應該清楚,白日行兇,還被這麼多百姓給抓住,你覺得可能嗎?”

    有句話柏圖斯沒有說出來,其實他很想吐槽一句,作爲組織的骨幹,哪怕是他風間真的想殺一個百姓,怎麼可能會被人當場抓包?

    見狀,關鳳連忙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但是隨着百姓的接近,嘈雜的哭喊聲又把她的辯白給壓了過去。

    迫於壓力,關鳳無奈之好升堂審理起來。

    此時的風間雖然還處於昏迷狀態,但是架不住那些百姓人多勢衆,一人一句很快就將案發經過說了個明白,不過等他們說完之後,柏圖斯便忍不住站了出來。

    “你們說這人行兇被你們當場擒獲,我倒是很好奇怎麼有這麼湊齊的事?況且你們這些百姓見到關小姐竟然一點都不緊張?剛纔明明還哭得差點斷氣,怎麼現在說起案情卻這麼清楚,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哪怕是20世紀末,一般的平民在見到警察的時候,也很難像他們這些百姓一樣,把案子的來龍去脈說得這麼清晰。

    對於這些人來說,和官吏攀談只要說話不結巴,那就算是很有膽識的人了。

    可是他們不僅不結巴,反而把事情說得十分清楚明白,就連柏圖斯都覺得不對勁了。

    不過他這番話剛一說出口,那些百姓裏面便有幾名漢子紅着眼大罵起來,大有一副——你竟然爲罪犯開脫,我一定要生吞活剝了你的架勢。

    而這幅畫面落在關鳳眼裏,她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柏圖斯不管怎麼強悍,在沒見過他的人看來,這也不過是一名十歲的孩子罷了,誰會和一個孩子這麼較真?

    這羣百姓果然有些不對勁……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百姓之中一名白髮老人顫顫巍巍地被人攙扶起來,走上前兩步說道:

    “這位小公子說得不錯,老朽曾任羅侯親兵,也曾當過斥候,這纔給幾位鄉親理清了脈絡,不至於在三小姐面前漏了怯。

    不過這又和這位先生殺人有什麼關係嗎?老朽就想問三小姐一句,這狂徒白日行兇,當街殺人,您能不能管?若是不能,就別怪我等趕赴前線,去找關將軍做主了。”

    聽罷,關鳳雙眼一寒,剛想替風間開脫的話語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臉色變幻了一陣之後,嘆了口氣,下達了對風間的審判。

    “當街殺人,理應問斬,暫且將人犯收押,等待其甦醒之後,錄取口供,擇日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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