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傳來李尋歡虛弱的喊聲,江憶猛地抽刀,轉身,揮斬,所有動作都幾乎是在剎那完成,斷裂的藤條噴射出粘膩的汁液,濺射得三人渾身都是。
周圍到處都是流竄的藤枝,三人的頭燈在飛撲時全都掉了,那雙泛着銀色光芒的雙目在黑暗中尤爲扎眼。
此時的洞外,趙宏呆滯地看着被碎石封堵住的洞口,轉頭看向洞前的江赫,臉色發白。
“你,你瘋了嗎?”
江赫收回有些顫抖的手,看着密封住的洞口,咧開了嘴角,神情有些癲狂地道:
“我可沒瘋,不封住洞口,萬一那些怪物追出來怎麼辦?”
趙宏一把拽住江赫的衣領,“可徐義俊他們還在裏面!”
江赫擡眼看着趙宏,他一把抓住趙宏的手,撐大着雙目。
“你剛纔不也沒有管他們嗎?你不也見死不救嗎?”
“我只是想先跑出來,可你幹了什麼?”
趙宏心慌意亂地抓着自己的頭髮,這三人被封在裏面,以目前這個狀況,他們必死無疑。
江赫緊緊盯着趙宏的眼睛,他等這一刻可是很久了,讓江憶死在任務裏是最完美的計劃,一路上,他都在找着機會,但是因爲所有人都在場,他不好動手。
李尋歡和江憶那個廢物是一夥的,所以死了也是活該,真的要說的話,要怪就怪江憶,誰讓他和江憶關係那麼好呢?
啊,還有徐義俊,那傢伙那也只能算他倒黴了。
他們要怪,就怪江憶吧!
對,這一切都是江憶的錯,他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江赫壓下心底的恐慌,極力催眠着那三個人的死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擡頭看向趙宏,他不能讓他揭發自己,如今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江赫抓住趙宏的手,那張因殺人而恐慌的臉變得有些扭曲。
“你不是一直也很看不慣江憶嗎?上次這麼下你面子,還有司瑤,像他這樣的人,以後越強越難對付,這一路上,他比你更像個隊長,你沒發現週一航現在越來越向着他了嗎?”
“現在不除掉他,以後你的東西全都會被他搶走的。”
趙宏啞然地看着跟前的江赫,他想否認,可是嗓子卻感覺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他遲疑了。
“可,可李尋歡和徐義俊他們……”
“李尋歡和江憶是一夥的,而且他們那個樣子已經必死無疑了。”
江赫死死抓着趙宏的手,“學長,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別忘了,你和我在一起,你也沒有阻止我,如果你告發了我,你也跑不了。”
江赫的神色有些發狠。
“現在他們三個已經死定了,我們只要出去,就不會有什麼事了,我們是最後出去的人,肯定會被懷疑的,所以,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咬死他們先出來。”
江赫的目光充滿着警告和威脅,趙宏知道,他說的沒錯,就算他不願意,作爲最後和江赫一起的人,他也袖手旁觀了,這盆髒水無論如何都會潑在他的身上。
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況且,江憶他們三個已經沒救了,現在恐怕已經死了吧,反正已經是既定的結果了,他沒必要因此惹上麻煩。
衆人跌跌撞撞的衝出了洞穴,一路只顧着逃命什麼都沒管。
跑出洞口後,外面已經一片陰暗,太陽已經落到了山的另一邊,整個山裏被一片灰霧籠罩。
尖銳的嘶叫和無數振翅的聲響在衆人頭頂緊追而出,剛抓起揹包的衆人慌不擇路就開始往林子裏跑。
任憑週一航怎麼大喊,此刻已經沒有人理會他了,全都拼命地抓着揹包擋在頭頂,不管不顧地矇頭扎入了林子中。
誰也顧不上地上的揹包是誰的了,只要能用來擋住頭頂那些飛撲出來的蝙蝠,抓起就往頭上頂。
等趙宏和江赫往外衝時,大部分怪物都被前面的一羣人引走了,兩人一路跑得還算順暢。
跑出洞穴後,外面已經看不到一個人了,趙宏看了一眼洞口邊放着的江憶的揹包。
因爲他的揹包很重,所以只留下了他的還在原地。
趙宏咬了咬脣,抓起江憶的揹包就跟着江赫往林子裏跑,而後在跑到一處陡坡時,趙宏將手裏的揹包直接朝着山坡下扔了下去。
看着翻滾下去的揹包,趙宏深吸了一口氣,江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陡坡道:“如果他們問起來,咱們就說我們不知道就是了。”
趙宏皺起眉頭,“週一航如果看到他們三個沒有回去的話,一定會找人來救的,到時候看到洞口的情況,你立刻就會暴露。”
江赫皺起眉,臉色有些兇狠。
“那就說看到江憶他們先走了,總之,絕對不能讓週一航他們有機會再回來,要不然咱們做的事就全暴露了!”
趙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猛地一個激靈,掏出手機查看,發現是羣信息,說是救護車到了附近的鎮子,讓他們集合去醫院。
趙宏和江赫交換了一個眼神,收起手機就快速朝山下走去。
洞穴裏轟鳴作響的碎石崩塌聲停止了。
那些藤蔓像是在尋找着什麼,蔓延了整個洞穴。
江憶他們三人躲在一處坍塌堆積起來的石碓下,他們發現,只要安靜的待着,用噴濺的藤蔓汁液將血腥味遮掩,那些藤蔓便不會變得“瘋狂”。
三人半靠在身後的石牆上,江憶兩手搭在撐起的膝蓋上,仰頭看着幾乎近在咫尺的頭頂石塊發着呆。
徐義俊蜷縮着身體,他的嘴脣已經開始發黑了,渾身麻痹得使不出一點力氣,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
李尋歡半靠在一塊傾斜的石頭上,四肢舒展着,嘴角還掛着血絲,臉色已經慘白如紙,他極力放輕着自己的呼吸,胸口每起伏一下,便如同有尖刀在瘋狂刺着胸膛。
“我們會死嗎?”
徐義俊虛弱又哆嗦的聲音從旁邊飄了過來。
沒有人回答他,他嗚咽地抽泣了一聲,似乎也顧不上丟人了,一邊壓抑着哭聲,一邊不停地重複着“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