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廳屏風後傳來平穩有力的腳步聲,風清世猛地瞪大眼睛,眼見老人出來,風清世如見鬼魅,嘴角直抖。
虞家衆人也在一陣嘩啦聲中站起來。
“父親、”
“爺爺、”
值時,風清世回過神,他眼珠子直溜溜轉悠。
“虞爺爺,您、您這說的哪兒的話,小孫兒這不是打算和左哥做完生意,就上樓拜訪您嘛!”
“拜訪我?看老頭子死沒死還差不多。”
虞臣肅示意衆人坐下,又指着風清世道:“老頭子體內的黃泉草毒,乃是左小友出手方纔解開。”
“你要是再對左小友不敬,到時候就得風天倉那老傢伙,親自來虞家領人了。”
“是是是,虞爺爺教訓的是。”
風清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暗中給黑殺一個阻止的手勢。
這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又一臉怪異地望着左賓。
“你能解開黃泉草的毒?”
左賓輕笑道:“僥倖。”
“解這毒可沒有僥不僥倖的說法。”
風清世深吸口氣,他像是要對左賓開什麼口,可衆目睽睽,美男子又忍了下來。
隨後,風清世就一臉泫然欲泣:“虞爺爺,剛纔您老說什麼看您故沒故去,可實在是傷了小孫兒的心了。”
這時候,風清世一臉諂媚,順手托起木盒中的夜明珠上前。
“廈市就這麼大點兒,虞家來了一位高人,小孫兒豈能得不到半點兒風聲,今兒個小孫兒就是得知您老痊癒,特意帶一枚夜明珠孝敬您的。”
特麼的,轉折這麼生硬嗎?
左賓懵了。
“高、實在是高啊!”
眼見這一幕,偌大會議廳裏,虞婉冰望着那道白衣背影,眼中卻有些許異色浮過。
風清世轉手要將夜明珠送給虞臣肅,看起來一片孝心,可誰不知道,虞臣肅壓根兒不可能收下這東西。
風清世在裝樣子,他們知道風清世在裝模作樣,風清世也知道他們知道。
可他就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裝出來。
作爲風家公子,羞恥心什麼的,不存在。
但衆人清楚,風清世此刻將老人的位置擡高,接下來他想要得到左賓的龍紐印,老人也不好再插手。
都是大家族,我給您老面子,您老總不至於大嘴巴子抽我吧。
四年前究竟發生什麼,才讓這傢伙甘願和這個傻子一起玩…虞婉冰眼中閃過濃郁好奇。
一側,左賓反應過來後,望着對虞臣肅彎身的風清世,眼中也多了些什麼。
“好個小子…算了,你小子有心就行。”
此時,虞臣肅也是又好笑又好氣,他揮了揮手,風清世嘿嘿一笑,連忙返回座位。
他說道:“小孫兒知道今兒個是虞家的大喜之日,一會兒虞大叔也會回來,所以…龍紐印的事兒處理結束,小侄兒即刻溜走。”
風清世又連忙表態:“虞爺爺放心,小孫兒絕不讓您的貴客喫虧。”
“嗯。”
虞臣肅點頭。
風清世笑呵呵轉頭,他望向左賓。
“啊對了,左哥貴名是?”
“風公子客氣了,單名一個賓字。”
左賓笑道。
“賓哥,是這樣的,夜明珠你要是看不上…”
說話之餘,風清世在胸前一陣摳索,隨後取出一塊兒紅繩玉佩,形爲玉彌勒,這塊兒玉彌勒乃是紅玉所雕,罕見的是,玉彌勒還是金肚。
“我用這塊兒金肚玉彌勒,和你換龍紐印如何?”
“極品紅玉金肚彌勒?”
看到這塊兒吊墜,左賓一愣,虞家其他人也一臉木訥。
風清世爲了投風天倉所好,也真是下血本了…這塊兒玉彌勒,只要放到市場,最不濟八百萬往上。
然而在左賓腦海中,他竟然聽到玉彌勒傳出了痛苦的嘶吟聲,左賓眯眼細看,玉彌勒周身,的確有淺淡的紅芒浮現。
“即將淨化掉血氣的玉彌勒?”
左賓錯愕望着風清世:“風公子什麼時候得到這塊兒玉彌勒的?”
“三年前,怎麼了?”
風清世不解。
三年了,你還能坐在這兒,真是個奇蹟。
“這三年,風公子是否總覺得心神不寧,疲憊不堪,以及…身上的風險事兒有些離奇?”
“噔、”
剛端起茶杯的風清世,手掌一抖,茶水零散半桌,他雙目死死盯着左賓,沒有出聲。
“這都能猜對?”
虞家衆人呆住了,左賓只看了玉彌勒一眼啊。
他怎麼敢如此篤定?
左賓也不等風清世出聲,就說道:“紅玉彌勒在市場上並不常見,這種在北宋初期盛行的文玩,一般…”
左賓咳嗽一聲。
“一般是冥玉,說白了,就是陪葬品。”
“歷經千年墓葬氣息的侵蝕,紅玉彌勒自身會衍生出一些墓氣,這種氣息,會直接影響到所配之人的運氣和身體機能。”
血氣什麼的,左賓就沒必要當衆解釋了,這種說法只會把自己帶進泥潭。
“難怪得到這塊兒玉彌勒以後,我整天昏昏沉沉,隔個三五天,就險遭車禍,敢情這東西還是剛出墓的一手貨。”
風清世握着玉彌勒的手掌微微發白,他狠聲道:“回頭我就非拔了那傢伙的皮不可。”
“沒那個講究。”
左賓搖搖頭,說道:“文玩圈子,買定離手,真假盈虧自負。”
“何況這東西就算凶煞,能有…”
能有他煞?
左賓在黑殺的盲區內,對風清世意有所指地一笑。
左賓算是轉過彎了,此物凶煞異常,如果沒有這個大塊頭在身邊,這位風家公子哥早駕着邁巴鶴西去了。
恰是黑殺的凶氣,擋住了玉彌勒的連連血災。
他果然看出來了…風清世眯起眼睛,暗暗點頭。
“不行,這口氣撒不出來,我憋得難受。”
左賓能一口氣說出這東西的弊端,擺明仍然沒打算和自己做這筆生意,再一想這三年他不是咳嗽感冒,就是天天修車,風清世的怒火就蹭蹭地漲。
話罷,風清世收起夜明珠和玉彌勒,對左賓和虞家三位長輩拱了拱手,就轉身離開。
毫不拖沓。
風清世身後,是猶如大山的黑殺。
客位上,左賓望着風清世的背影,眼眸眯起。
“風公子、”
左賓突然叫住風清世。
“嗯?”
美男子轉頭愣住。
“以紅玉彌勒換取龍紐印的生意,容我考慮幾天。”
“對了,風老爺子何時九十大壽?”
風清世一喜,他說道:“三天之後的晚上。”
公子哥話落又皺起眉頭:“可我想不通,賓哥既然知曉此物的凶煞氣,爲何又動搖了心思?”
風清世想不通,虞家衆人也不明白。
“我能看清楚此物凶氣,風公子覺得…就算換取此物,我能讓它影響到我?”
左賓微微一笑,神色自信。
“高人。”
風清世邁開大長腿,連忙進門給左賓留下名片,這才咧着笑臉離開。
“左~賓~”
杭市水貨對面,虞婉冰紅脣輕啓。
她有種感覺,左賓現在展示的,只是他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