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以前，左賓就算面對齊周張家族、古液其他宿主和無弋子這種神祕勢力的強者，他也沒來這裏散過心。
他覺得沒有必要，誰前行道路上沒有一點兒磕磕絆絆？有，那就直接拍死。
他的確做到了這一步，可現在，虞婉塵和陸程霜的事兒卻像一根刺，不是卡在他的喉嚨裏，而是在心尖上。
心臟起搏一下，就猛地一疼。
殘陽泣血、
冬天的杭市，傍晚的清風帶着一抹說不清的肅冷。
遠處，古殿建築砰砰乓乓的聲音停了下來，左賓環眼望去，他看到距離老堂和主別墅最遠的一棟別墅裏，方欣菲在熬着古夏藥草，看到虞婉塵正坐在窗戶旁發呆，看到陸程霜正和保姆說着什麼。
再遠點兒，他甚至能看清數百米開外，有好些曾經的鄰里街坊望向他這裏，不知在竊竊私語什麼。
一切如夢來，一切入夢來。
忽而，左賓身後出現兩道熟悉的氣息，水貨沒有轉頭，他笑呵呵道：“看得出來，風大公子的確需要補一補了。”
身後，風清世揉了揉腰子，他笑道：“倒很少看到你這副傷春悲秋的樣子。”
左賓搖頭：“沒有傷春悲秋，就是覺得今兒個挺清淨。”
這些女人住進古殿之前，整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反倒住進來以後就安靜了。
他難得享受丁點兒的清淨。
“所以接下來該怎麼做？”
風清世沒打算詢問左賓想明白一些事情後的反應，但左賓這個樣子，又讓他有點兒猜不透。
他希望自己模棱兩可的一句話，能得到左賓的答案。
誰料左賓訕訕搖頭：“按照既定路線往下走吧，不過到年後，我們的方向可能要有點兒變化。”
風清世揚起眉梢：“怎麼說？”
左賓笑了笑：“古殿的生意由你坐鎮，我得去京都和青省轉一轉。”
風清世恍然一笑，但他明知故問：“你是想破解齊娜背後勢力的真相，想破解無弋子一族背後的祕密，還是…單純想躲避虞妹子和陸小姐？”
左賓手指彈動着天台的護欄，他笑道：“不都是爲了古殿嘛，哦、我這樣做和古殿的生意也沒多大關係，就是爲了我這一條命。”
說到這兒，左賓突然嘆息道：“風清世啊風清世，實話說，你還真是個沒人性的狗東西。”
“要是沒你那個鴛鴦譜，或許我現在會更開心一些。”
風清世撇了撇嘴：“信不信結局還是一樣的？”
左賓聞言，選擇了沉默。
“再有五天就要過年了，什麼說法？”
風清世找了個話題。
左賓笑說道：“等雅姐回來，你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嗯、年後我會拜訪陸書記、拜訪虞家和風家。”
說到這兒，左水貨淡笑一聲：“我這算是超前完成和風老爺子的約定了。”
風清世嘖嘖出聲，但沒有應話。
左賓想了想，轉過頭對浪子道：“對了，雅姐有沒有給你說，她需要你幫忙辦件事兒？”
“這倒沒說，但是能在飯桌上把黑哥伺候得那麼好，絕對沒憋什麼好屁，你說說吧。”
只要你能對黑殺好，我們就有得談。
“是這麼個事兒。”
左賓娓娓道出左雅的計劃，他最後道：“錢的事兒我會支持雅姐，但這保密性極高的軟件，外面的公司做出來的我也不放心。”
風清世聽罷，莞爾一笑：“知道我爲什麼將尋小、啊不，方欣菲這個女人調來杭市麼？”
左賓挑眉：“風大公子也有這種心思？”
風清世點了點頭：“是的，來投資我們的，大都是男性企業家，這些人盛世爲功臣，亂世…他們投降比任何人都快。”
“想要了解他們的一舉一動，並且對這些傢伙做出篩選，單靠我們開幾場交流會和資產分享會是行不通的。”
“男人嘛，說到底就是雄性動物，天性就是交配。”
都說百善孝爲先，萬惡淫爲首，這個淫雖是貪婪，但風清世始終認爲，這個字顧名思義就行，不用延伸太多。
左賓嘴角一咧：“說你就行了，我可不是這種人。”
是是是、你不是，也不知道誰在鑑寶會開始之前那一個月，整天讓虞妹子下不了牀的…風清世粗鄙想到。
但他懶得在這種事兒上諷刺左賓。
“可以，兩天時間我就能測試出這個軟件，但這件事兒最難的不是做軟件，而是尋找有質量，還能對古殿忠心的迷魂香。”
風清世分析道。
左賓淺笑：“相信雅姐吧，她在瑞市可是有一家溫柔鄉的，而且…她們就算對古殿不忠心，還能對錢不忠心嗎？”
“這次她出去就是辦這件事兒去了？”
“嗯。”
左賓點頭。
風清世亦是頷首道：“可以，這件事兒你自始至終不要出面，要不後期有一點兒風吹草動，你都是黃泥掉褲襠。”
“嗯。”
左賓又點頭。
風清世這次認真看了左賓一眼。
從昨天開始到現在，左賓的確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他眼眸中依舊有對古殿的熱愛，他剛纔說起京都和西北青省時，眼神中同樣會爆發出熾熱的光芒，可安靜下來，左賓垂下的眼眉，卻帶着一抹說無法言語的喪感。
這種感覺不像是他在白頭山巔，面對虞婉塵和陸程霜時的左右爲難，更像是左右爲難之後，逼着自己做出的某種妥協。
他不知道左賓妥協之後，是不是隻有去京都和青省轉一轉這一種想法，但無疑，左賓以後的反應，一定會比在白頭山巔更純粹。
就是不知道對虞婉塵和陸程霜是好是壞了。
“事在人爲吧。”
風清世莫名其妙唏噓一聲，他轉身道：“黑哥，我們先下去。”
他不想在這裏待了，越是這麼看着左賓，他就越是有種自己做錯了某種事情的內疚。
但他風清世怎麼可能做錯事呢？
“哦、好。”
黑殺挾着風清世轉瞬離開。
這一走，天台上的風，就更森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