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學校的懸浮車上，教導主任一路都沒有說話，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江稚魚則絲毫不慌的坐在一邊，對剛剛的結果沒有絲毫的反應。
“你不失望？”
教導主任看着她眯着眼快睡着的懶散樣，突然出聲。
江稚魚低低“嗯”了一聲，眼睛都沒眨一下，頭在椅背上一點一點的，讓人懷疑她到底聽進去了沒。
教導主任冷漠的收回視線，垂眸看着手上的報告，沒再說話。
江稚魚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叫她，但她實在睜不開眼睛了。
學校課程有些費腦，昨天學了一天，又打了擂臺，晚上她還大半夜跑了趟江家，那江家二少看着溫和無害，沒想到還特別難纏，談完事情天都快亮了，回來一大早又起來做飯上學，接着又跑來跑去，還被教導主任拉着做什麼鑑定，說真的，很累，要不是喝了點靈泉水，她今天都要請假睡一天覺了。
回到學校時教導主任已經整理好了心情，似乎能接受她不是她期望中的高天賦，淡淡看着她，“以後每個月我會陪你去一趟鑑定中心，你回去上課吧。”
江稚魚清醒了些，看了下時間，臉瞬間一垮，“主任，早上只剩最後一節課了，我不去行不行，你都給我請了一天假了。”
“不行。”教導主任冷漠臉，從上鎖的抽屜裏拿出一張電子契約，指尖點了點上面學校加蓋的印章，“別忘了和你們姜老師打的賭。”
江稚魚看着上面學校加蓋的印章，瞪眼，“這不是我和姜老師私下的小契約嗎？爲什麼學校要蓋章，爲什麼契約會在這？”
教導主任擡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似乎在說：你說呢？
“是你坑我？”江稚魚抓了抓頭髮，煩躁。
就說姜老師溫溫柔柔看着不像是第一天就給她找事的，沒想到是她！
教導主任好整以暇的坐着，沒有絲毫被揭穿的表情變化，平靜的承認，“是我，學校加蓋的印章不是小打小鬧，希望你能好好重視這段時間的學習，否則，就等着調班失敗沒學上吧。”
她如果文化成績沒考到650，姜老師就不會要她，她就要接受調班。
有沒有人會要她她不知道，但看着學校加蓋的那個印，也知道不管有沒有老師想要她，只要她繼續搞她，調班就一定會失敗。
“爲什麼？”
教導主任：“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針對你？爲什麼盯着你不放？”
江稚魚扯了下嘴角，“不然呢。”
從進入這所學校報名開始，她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放，處處爲難，她看得出來，她並無惡意，但如果這種關注算是看好和考驗，她並不想接受。
她江稚魚是自由的，永遠自由的，討厭被人自作主張，也厭煩別人自以爲是的干擾和決策。
她喜歡的是隨心隨意自由自在的生活，願意來上學，不代表願意被學校的一切制度所制錮，用條條框框圈禁。
說打底，這裏並不讓她感到歸屬感。
她只想當個隨意的過客，簡單學學，好好玩玩，增加一種新的體驗。她永遠無法像普通學生一樣，將學校當做天子朝堂，將高級學院當做目標願望，將報效星際當做終身所想，她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而已，只想簡單體驗一番這個過程而已。
教導主任側過身，緊緊盯着她，“江稚魚，你覺得自己很厲害嗎？”
江稚魚漠然，“我從來沒說過自己很厲害，也不需要向誰證明我很厲害。”
教導主任站起身，目光彷彿帶着看透一切的暗光，盯着她的眼睛。
許久，才道：“江稚魚，能力越強，責任越強，一個人若是沒有信仰，再強，也只能算個廢物。”
江稚魚眼底劃過一絲恍惚，淡淡擡頭，臉上又掛着隨意的笑，“那又如何？”
這話她聽過不止一次了，在修真界，師尊與父親總是這樣語重心長看着她道，他們都清楚自己的徒弟和女兒骨子裏是個多麼冷漠冷血的人，所以總會趕她下山去歷練，去看人生百態，去幫萬千衆生。
她不想，但她很聽話，行將路，渡衆生，人人稱她江稚魚爲人美心善的活菩薩，百姓愛戴她，爲她建廟宇，供香火，奉她爲稚魚上仙。
久而久之，她有時都懷疑自己是個心懷天下兼濟蒼生的仁善之輩了，但她知道，她不是，她骨子裏透着冷血的，漠視一切悲憫的寒涼與冷漠。
如今到了星際，竟然又聽到了這句話。
可她，爲什麼還要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