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掌控不了這個身體，也不能夠將身體交給這個人，他寧願死，也不能留下一分一毫會傷害他們的可能。
鍾離璟看出他眼底的瘋狂，那是魚死網破的執拗。
“倒是有趣。”
鍾離璟輕哼一聲，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目光直視他，有冷漠有探究，“你到底在堅持什麼？”
秦璟不語，只那樣戒備於他。
兩人對峙片刻，秦璟巋然不動，鍾離璟卻不想再與他耗下去。
他嗤笑一聲，很快又收起了笑意，冷冷道：“既然不願意，那你就在這待着吧。”
他說罷，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秦璟眼神一變，就聽到外面的聲音。
“爹地！爹地醒了！”
“錚錚。”這是那個男人的聲音，但很明顯，這次聲線溫柔，且帶着熟稔親切。
秦璟便聽到錚錚驚訝歡呼的聲音，“爹地爹地！你想起錚錚了！你沒有忘記錚錚！”
“當然，爹地怎麼會忘記錚錚。”
小太陽咯咯一笑，似乎撲進了男人懷裏，男人寵溺的笑聲和錚錚喜悅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秦璟掌心一握，想要再拖他回來，但腦海裏閃過此時錚錚高興地模樣，僵了僵，沒了動作。
阿清盯着病牀上的男人打量，鍾離璟眉峯微挑，擼着懷裏小傢伙腦袋的手微頓，對上他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小臉，嘴角勾着溫柔的笑，“阿清，怎麼了？”
阿清眉頭皺得更深，但看了眼他懷裏的錚錚，抿脣，“沒什麼，伸手。”
說罷，他伸出手，“把脈。”
鍾離璟看了眼他伸出的小手，將手腕遞上去。
這種視線並沒有惡意，反而像是在觀察什麼，帶着欣賞。
阿清彷彿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般，小臉如平日冷靜，沒有絲毫情緒。
“好了。”
阿清收回手，在本子上記錄下了什麼，隨後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丹藥，遞給他，眉眼平淡，“吃了。”
鍾離璟看到那個瓷瓶，眸光卻突然一滯，眼底僞裝的那抹溫柔全化爲震驚。
錚錚有些疑惑地搖了搖他的手，緊張道：“爹地？你怎麼了？怎麼在發呆？是頭還痛嗎？”
鍾離璟艱難地從瓷瓶上移開視線，看向懷裏小傢伙的臉，腦海裏不敢相信的東西串聯了起來，他一眨不眨盯着這張臉，似乎在透過他看向什麼人。
真正被他盯得有些怪異，有些麻麻的，說不舒服倒不至於，就是趕緊爹地有點陌生，“爹，爹地？”
“嗯，沒事。”鍾離璟一笑，似乎剛剛只是不小心出了神，臉上重新掛起溫柔的笑意。
錚錚咬了咬脣，總覺得哪裏不對，剛剛被爹地醒來的喜悅衝昏的腦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咬着脣，似乎累了般，慢慢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鍾離璟微頓，臉上笑容不變，並不阻止。
他拿起阿清手上的藥丸，似乎只是下意識擡起手，觀察了幾秒，便緩緩放到嘴邊，剛張開口，卻又突然停住。
眼前與他模樣一致的小傢伙臉色如常，但那緊捏筆的手還是透露出了幾分緊張。
鍾離璟輕笑。
到底還是年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