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肖靈鶴賣了麪包給女孩,也想跟着買。這男的是帶了食物進來的,肖靈鶴可是看見了的,這會子來買自己的食物,是幾個意思?
“也賣一個給我唄,”男人說着,從口袋裏拿出十塊錢,“錢給你。”
“不賣。”肖靈鶴瞥了他一眼,直接拒絕。
“唉?我說,你什麼意思?”男人不滿道,“憑什麼賣給她,不賣給我?”
肖靈鶴覺得好笑,“我的東西,我愛賣給誰,就賣給誰,你管得着嗎?”
男人一下站了起來,剛要說什麼的,一下子被工作人員發現了,立馬制止道:“在帳篷內打架鬥毆,直接出去,怎麼是喫得太飽了?這個時候還不消停?”
說話的是那個男性工作人員,經過昨天之後,他好像放飛自我了,啥都敢說。
這男的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見自己的體格,應該是幹不過對方,坐了下去,不過嘴裏一直不乾不淨地罵着。過了一會,從自己的包裏,拿了一包餅乾出來喫。
呵,肖靈鶴心裏冷笑了一聲,自己帶着喫的,還想佔更多,有夠噁心的。
沒喫的還好說,可以餓着,餓上三四頓,一時半會死不了。
可人有三急,屎尿可就忍不了了,這帳篷裏是沒有廁所的,大家在這裏面已經待了五六個小時了,外面的霧還是散不了,出不去。
有人已經忍不住,要上廁所了,但條件不允許。
後面有幾個人交頭接耳,肖靈鶴的位置很前面,聽不到後面的人在說什麼。過了沒一會,帳篷內傳來,一股子新鮮粘液的味道,味道十分大。
“你們怎麼能在這裏尿!?”工作人員氣得不行。
這帳篷是車站花了大價錢買的,一個三十幾萬,居然有人在裏面尿。誰負責的帳篷,就要誰負責賠償的,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不在這尿,在哪裏尿?”
“難道要憋死我們?你們帳篷不做個廁所怪誰?憋出毛病了,你們車站負責?”
“我也想上廁所,憋一晚上了。”
“……”
人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不過倒是沒人直接當場解決,除了後面的那幾位。
肖靈鶴其實也憋得挺難受的,但在這麼多人面前,她還真幹不出那種事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酸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散,要是一週不散,還能在這裏住上一週。
不說別的,光裏面的味道都讓能薰死人。
然而,還沒等裏面的人爭吵起來,帳篷外的濃霧中,就出現了光束。
有三四個光圈,應該是隔壁帳篷的方向照過來的,緊接着外面傳來了慘叫聲,很物品倒地的聲音,動靜很大。
肖靈鶴極力地往外看,除了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就在這時,帳篷劇烈地晃了一下,緊接着,透明的帳篷布上,一個人形血肉模糊的東西趴在了帳篷布上,它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
但是它的聲帶已經被腐蝕了,只是嘴巴在動,發不出一絲聲音。
帳篷內的人,爆發出尖叫聲。
一個,兩個,三個……一個個皮膚被腐蝕乾淨的人,像是被活生生剝下了人皮,趴在帳篷布外,無聲地求救,倒在帳篷的周邊。
隔壁帳篷發生什麼了?
怎麼會全部跑出來了,酸霧的濃度好像更高了,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將人體的皮膚全部腐蝕。
肖靈鶴看着外面的無皮人,心臟狂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第一次看見這種形態的人類,血腥恐怖。
帳篷裏充斥着尖叫聲,甚至有人想從帳篷內出去,被那個男性工作人員擋了下來。一旦帳篷的門被打開,酸霧就會進來,這個帳篷,也會跟隔壁的帳篷一樣,失去控制。
無皮人倒在了帳篷外,沒有聲息,他們很快被酸霧腐蝕乾淨,剩下一個骨頭架子。
怎麼辦?
肖靈鶴此時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儲物空間裏有防護服,估計扛不住這種程度的腐蝕,穿出去用不了兩分鐘,就能被這酸霧腐蝕得渣子都不剩。
透明帳篷布上,已經被腐蝕出許多小洞,變得不那麼平整了,還能堅持多久?
候車廳很快歸於了平靜,恐怕隔壁的帳篷,沒有人存活下來。
等待很漫長,一分一秒都十分漫長,等待似乎拉長了時間。帳篷內的人,慢慢地安靜下來,沒有尖叫,沒有討論,大家好像一羣待宰的雞鴨。
早上十一點。
濃霧似乎變淡了一些,肖靈鶴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得太久了,出現了錯覺。
早上十二點。
已經可以看見候車廳的輪廓了,倒伏在地上的血紅色骨架,也看得清清楚楚。帳篷裏的人,眼裏又有了希望的光,酸霧要散了。
下午一點。
酸霧徹底散去。
肖靈鶴跟在人羣的後面,走出了帳篷,候車廳一片狼藉。空氣中瀰漫着硫磺的氣味和濃濃的血腥氣,平整的大理石地面被腐蝕的坑坑窪窪,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跡,此時還在冒泡。
候車廳的金屬長椅,也被腐蝕出了鏽跡。牆面和天花板大塊大塊地往下掉白灰,一天前的候車大廳嶄新,乾淨,一天後像是經歷了十幾年,破敗的不成樣子。
倖存的人類,小心翼翼地避開地面上的血跡,大步地朝着車站大門走去。
肖靈鶴揹着包,提着袋子,跟着人羣出了車站。
馬路上橫七豎八地停着車輛,許多車連環撞在一起,車子撞得面目全非。路邊的綠化帶,所有的植物枯黃,架設的電纜鏽跡斑斑。
馬路兩邊的房子,牆皮掉得七七八八,露出了裏面的混凝土,路上除了從車站出來的人,看不到幾個人。
手機沒有網絡,肖靈鶴不知道別的城市,是不是同樣經歷了這樣的災難,還是說只有這座城市的酸霧最爲嚴重。
這副身體一天一夜沒有得到休息,此時疲憊的不行,走上幾步,就受不了了。
這不是肖靈鶴能靠意志堅持下去的,她現在必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不然這副身體垮了,她的任務可完成不了。
動車站離市區還有一段距離,這種時候,沒有公交車,沒有的士,要到應該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肖靈鶴想了想,決定還是在這附近找個酒店落腳,休息比較靠譜。
原主從來沒有來過這座城市,只是列車經停,她也不認識路。
肖靈鶴走了一段路,看見一家商務酒店,樓梯上掛着的字,七零八落的,好歹還能猜出來是個酒店。
酒店的玻璃門被腐蝕了,玻璃渣子掉了一地,大堂內亂七八糟的,沒人也沒屍骨。
“有人嗎?”肖靈鶴喊了兩聲。
沒人應答。
停電了,電梯不能用,肖靈鶴揹着包,往樓上走,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木門倒是沒被腐蝕掉,金屬的把手和鎖倒是鏽跡斑斑。咦!所以,這個酸霧不會腐蝕木製品?這也算個好消息吧,肖靈鶴心裏想道。
這副身體實在太累了,沒有力氣再往樓上去了。
肖靈鶴一間一間的推開門,剛推開第三扇門,就看見房間內的牀上,躺着一副骨架,骨架的下方的牀單,被血水浸溼,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這個房間的玻璃被腐蝕掉了,這個人活生生地被融解了!
肖靈鶴看了兩眼,將門關了起來,活在未世的人類,跟螻蟻沒有什麼差別,她的情緒似乎沒有什麼波動。
是習慣了?還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