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抹了藥膏的地方，不怎麼疼了，眼睛一閉，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叮鈴……叮鈴……”
診室內的鈴鐺響了起來，肖靈鶴一下子驚醒，坐了起來。帳篷裏沒開燈，倒是大黃的兩個大眼珠子，散發出瑩瑩的光，大晚上的看起來多少有些嚇人。
丁慕也醒了，打開了充電小檯燈的開關，帳篷內一下亮了起來。
“叮鈴叮鈴”地聲音還在繼續，空曠的醫院門診室，大半夜的聽起來尤爲滲人。
兩人輕手輕腳的鑽出了帳篷，只見繩子上的鈴鐺還在晃動，發出清脆的鈴聲。肖靈鶴順着繩子的震動看去，繩子的震感，來自於窗戶。
確定了是窗戶外面有東西，肖靈鶴撤下了掛着鈴鐺的繩子，輕手輕腳地往窗戶那邊靠。
診室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尤爲嚇人，邊上擺着的一張看診牀，讓人總覺得上面躺了個什麼東西。
兩人很快移動到了窗邊，將窗簾撩開一條細細的縫——
只見縫隙間，是一雙眼睛。眼睛裏沒有光，更像是一雙死魚眼，就扒着窗戶往裏面看。就在這時，嚓地一道閃電，照亮了窗外的空地，肖靈鶴呼吸一窒，快速放下窗簾。
“怎麼了？”丁慕站在她的身後，並沒有看見眼睛。
肖靈鶴拉着丁慕離開了窗邊，用氣音說道，“窗戶上趴着一個無皮人，下面的空地上，也都是。”
很難形容那個場景，瓢潑大雨下，空地上站滿了“人”，這些人像是漫無目地地在空地上面晃盪，很像喪屍，但又不是。
“咚咚咚——”
窗戶那邊出來了撞擊聲，這聲音聽着不像是手敲玻璃的聲音，更像是用腦袋在撞擊。
“我給它弄下去。”丁慕說，“這樣砸一晚上，我們沒得休息不說，說不定玻璃還讓它砸爛了。”
肖靈鶴點點頭，“那你小心點。”睡了一覺起來，反而覺得身體更涼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發燙，好像是發燒了。
丁慕那邊窗子一打開，風雨立刻灌了進來，診室積攢的那點熱氣，一下子散光了。
只聽見“嘭”地一聲悶響，和關窗戶的聲音。
“這麼快？”肖靈鶴問。
丁慕點頭，“就是普通的無皮人，沒那個章魚那麼難搞。”她看了看肖靈鶴的臉色，“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好像有點發燒，我喫點藥，應該就沒事了。”肖靈鶴說。
喫過藥，肖靈鶴重新躺進了睡袋，腦袋一陣一陣地疼，彷彿幹萬根針在扎她的腦仁，身上熱一陣冷一陣，十分難受。
身體和精力雙重疲憊，肖靈鶴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裏，肖靈鶴感覺很混亂，她聽見丁慕叫她的名字，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玻璃的敲擊聲、丁慕的喊聲、大黃低沉的吼聲，聽起來十分的遙遠。是在做夢嗎？爲什麼醒不過來？問題剛過，肖靈鶴又昏睡了過去。
——
“咳咳咳——”
在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中，肖靈鶴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喉嚨裏跟火燒似的，很渴。
“醒啦？你嚇死我了。”丁慕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麼？兩天！”
兩天？
肖靈鶴完全沒有印象，她只記得自己吃了退燒藥，睡着了，再有意識的時候，就是現在了。自己夢裏聽到的聲音，並不是夢，是真實的？
“我……”肖靈鶴張了張嘴，嘴裏幹得發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丁慕拿了瓶水出來，肖靈鶴就着她的手，噸噸噸喝了大半瓶下去。
“那天晚上，你吃了退燒藥之後，就睡着了，”丁慕說，“我以爲你只是累了，後來又有無皮人爬上來，一直敲窗戶，想從外面進來……”
喫完退燒藥之後，肖靈鶴不知怎麼地失去了意識，丁慕帶着昏迷的自己和大黃，離開了二樓的診室，逃到了五樓的手術室。
此時兩人一貓，正我在手術室裏面。
藉着橘黃色的燈光，看清了手術室的佈局，一張手術牀橫在中間，比電影裏看到的更滲人一些。手術室裏很多儀器，看着沒什麼被腐蝕的痕跡，保存的還可以。
“辛苦了。”肖靈鶴說道。
丁慕擺擺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怎麼好好地就昏迷了？”
肖靈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感覺現在的身體還是挺虛弱的。
“外面的雨還沒停下，手術室這裏還算安全，沒有窗戶，”丁慕說，“那個門還是個鋼的，可以上鎖，外面可以在這裏等到颱風過去。”
逃跑的時候匆忙，帳篷什麼的都丟在了二樓。
丁慕統共就拿了三個帳篷，一個在路上弄壞了，一個在海邊的酒店，還有一個留在了二樓診室。這會子沒了帳篷，只能在手術室的地上打地鋪。
手術室雖說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人使用了，但一直處於半封閉的狀態，裏面的消毒水味還是淡淡的。
肖靈鶴從空間拿出了帳篷和睡袋，丁慕負責搭建起來。
不一會的功夫，帳篷就搭好了，肖靈鶴還沒完全恢復，幫着扶一扶，打打下手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粥喝不喝？”丁慕問道。
“好。”
丁慕從小鍋裏盛出白粥，這粥是今天新熬的，就是等肖靈鶴醒了給她喝的，這會子從空間裏拿出來，溫溫的不燙嘴，剛好下口。
肖靈鶴拿着勺子喝了一口，原本剛醒來是沒什麼胃口的，這下食物的香氣像是一下激活了她的味蕾，肚子跟着“咕咕”叫了起來。
一連喝了兩大碗，肖靈鶴覺得自己這下才算活了過來。
手術室內，隔音很好，聽不見外面的風雨聲，兩人坐在帳篷內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
肖靈鶴看着自己的掌心，總覺得這次昏迷醒來之後，總有些什麼不一樣，但她又說不太上來。昏迷之前，小蘑菇菌絲受傷了，她嘗試着將小蘑菇召喚出來。
過來好一會都沒動靜，肖靈鶴皺了皺眉。
“怎麼了？”
“感應不到我的共生體了，”肖靈鶴答道，“我再試試。”
丁慕沒有這樣的經歷，坐在一旁看。
肖靈鶴閉上眼睛細緻地感應，過了半個小時，就在她在放棄的時候，掌心中冒出了小蘑菇——
鵝黃色的小蘑菇，變成了淡粉色，看起來小巧可愛。
“咦，變色了。”丁慕是見過小蘑菇的，“這顏色怪粉嫩的。”
肖靈鶴嘗試着，驅動菌絲，這次倒是很快，菌杆下快速地探出菌絲，但……和原來完全不同，與其說是菌絲，不如說是觸手更加恰當。
這些觸手看起來，竟和那章魚人的如出一轍，只不過沒有章魚人的觸手那麼的粗長。
丁慕沒想到探出來的竟會是觸手，嚇了一跳，立馬遠離觸手，她是喫過觸手苦頭的，這會子看觸手牴觸心理還是挺強的。
變異了？還是小蘑菇和章魚人發生了共生？
那觸手呈淡粉色，顏色比小蘑菇更淡一些，也是半透明的狀態的，在空氣中舞動，看起來很夢幻，沒有章魚人的觸手那麼可怕。
觸手輕輕地纏繞上她的手指的，親暱地蹭蹭，似乎和以前那般透明的菌絲沒什麼分別。
“我的共生體和章魚人共生了？”肖靈鶴說，“你覺得有沒這個可能？”
丁慕盯着觸手看了一會，“看樣子應該是，我覺得你這次昏迷，可能跟這個也有關係，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有沒什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