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場可想而知,當即便被李媽媽厲聲呵斥。
“放肆,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巧嘴,我李氏嫡出的小姐豈是你敢置喙的!”
敢不敢的話已經說出去了,還有什麼可退縮的。
她冷笑兩聲,“嫡出小姐?哪家嫡出小姐是如此做派?”
“視人命爲草芥的嫡出小姐?還是受着一方百姓擁戴,上繳着自己都喫不起的糧食供養着一整座縣主府,就養出這樣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丫頭來?大言不慚地說着整治旁人的話,絲毫不覺得羞愧,這便是嫡出的小姐平日所學嗎?若是這樣,那我更能擔得起嫡出這一名號了!”
想起她上繳的春稅,當初唐家日子多艱難,全家人連一口米糧都喫不起,喫着牲口喫的麩子繳稅,竟然就是養活着這麼些高高在上的官家人,唐元元就感到一陣火大。
嫡出血脈該是什麼?
不消說知文廣博,熟讀百家經綸,便是爲人處世上,也要有一番端莊大方的行事,出得前堂與人落落大方,入得後室繡得女紅,識得各式珠寶,是爲一府公子小姐們的學習榜樣,也是擔當家族榮養的責任。
嫡出若是這麼好做,豈不人人都是小姐了!
她說的話擲地有聲,對着李媽媽威嚴的神態絲毫不退縮,她早已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只要想起顧先生受的屈/辱,她便怒火中燒。
如此氣勢洶洶,反倒讓一屋子人愣怔片刻,連見過大世面的縣主夫人都愣了愣。
不過她立刻回過神來,開始回想唐元元說的話。
雖是言語辱沒她女兒,倒也沒說錯,這麼些年,她確實念着李明玉是她身邊最小的女兒,極盡寵愛,要什麼給什麼,便是她的婚事,也是千方百計求來的,便是江州府的工部侍郎羅家。
只是這樣養着養着,倒把姑娘養成了刁蠻的性子。
李明玉暴曬顧先生這件事闔家上下都是知曉的,可是她作爲長輩,竟是由着去了,也只是在事後,不痛不癢地派人去顧家送了些禮品過去慰問,對於女兒如此手段,卻是沒有多加苛責。
現在想想,李明玉能有今日,倒是她這個做孃的一手促成的。
可這也要關起門來她們自個管教,如何能叫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如此侮辱她的寶貝女兒。
便是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不怕我將你下獄嗎?”
唐元元面不改色,“既然我敢說,還怕你治我不成?”
她冷着眼死死瞪着李明玉,大步上前一步,驚的丫頭婆子連忙護住兩個主子。
“有能耐你給我下來,你是怎麼對付顧先生的,如今我就要怎麼對付你,讓你也嚐嚐被暴曬又被水淹的滋味!”
被觸怒逆鱗,她可不怕惹到誰,平日與人和善也就罷了,現下肚裏滿是火氣,她一定要讓李明玉栽跟頭,替顧先生出口惡氣!
她煞氣騰騰,眼含鋒利,看着李明玉咄咄逼人,絲毫不退讓,反倒又往前走了一步。
“放肆!”
縣公主見她如此,立刻站起來,衝着外頭喊道:“來人,給我將此女拉出去,行家法!如此不懂禮數,我倒要替顧家好生管教管教!”
“縣公主好厲害的威風,卻不知你府上的四小姐方纔在客廚做了些什麼,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她面上冷淡的笑容不減,死死盯住李明玉。
“若是不叫我聽到便罷了,偏生不巧你這女兒性子太蠢,家醜上趕着往外抖落,我也不是個耐得住的個性,若是稍微不開心,說與哪個好事的聽了去寫成畫本子…你也別想着滅我口,跟我來的人對我的事瞭如指掌,若我回不去,你猜他會怎麼做?”
她故意沒說完,卻叫縣公主聽的渾身發抖,她怎麼能忘記呢,不就是因着她是縣主的身份,想利用此懲治唐元元一番啊,可是她竟然連縣主身份都不怕,反倒越挫越勇,還要將此事抖落出去。
這件事若是從她這裏傳出去,指定會被添油加醋,倒時她們縣主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李明玉的名節受此影響,上好的親事也會被退掉。
思及此,她咬了咬牙,回身看着李明玉,在心頭流着淚,對不住了寶貝閨女。
接着,便是擡手,照着她另外一邊姣好的面容,狠狠扇了一巴掌。
登時,李明玉這半邊臉還沒消退,另一邊又被打的紅了起來。
她委屈不解地捂着臉,看着自己的孃親嘩嘩流淚,難過到說不出話。
“夫人!”
一旁的幾個媽媽具是滿臉震驚,許媽媽是看着李明玉長大的,比她還心疼,流着眼淚環抱着李明玉,不敢碰她的臉頰。
“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姐,今日是怎麼了,如何能遭受這些呢。”
正房裏傳出的動靜過於響亮,惹得幾個偏房紛紛聚過來瞧發生了什麼,加上還在坐月子的靜娘,偏房竟然有六個之多。
靜娘無法前來,便使喚女兒李明婉過來。
直到此時,唐元元才細緻地感受到什麼叫士族大家,算上正室所出,六個偏房,加上她們生的孩子,縣主府的足足養着三十來號人,都分不清誰是誰,她只認識李明玉。
眼看着笑話要被幾個偏房瞧了去,縣主夫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只想趕快解決此事。
“如此可好,想必你的氣也該消了些。”
原以爲唐元元能就此罷手,卻不想她竟然搖頭,誰也不看,只盯着李明玉。
“我說過了,要讓她嘗一遍相同的苦楚。”
“你…!”
縣主夫人見她如此咄咄逼人,又是在幾個偏房的衆目睽睽之下,氣的一口氣哽在嗓子裏,差點上不來。
“夫人當心!”
要不是李媽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就要跌坐進軟椅裏。
“這是怎麼了?”
一道看戲的聲音響起,難掩快意,唐元元回頭看去,見是個穿着富庶的華美/婦人,她身後站着兩個半大小子,正眼不錯地盯着她打量。
“就是啊,大娘子平日裏具是管我們服服帖帖,今日倒叫一個小娘子拿住了,實屬不該啊。”
“莫不是被那靜娘磨平了棱角,倒丟了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