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霎時靜的落針可聞,俱是被她這滿是壓迫的氣勢震住,沒人敢說話。

    不遠處正安靜品茶的陳雪蓉也被唐元元驚住了,沒想到這位唐娘子竟然還有如此迫人的一面。

    她原本想着要與她說些糕點師傅這方面的事的,現在看來,面對她,自己倒有些打怵。

    “飛飛,去把魚兒叫來,我倒要看看,你屢次三番地壞事,這銀子吐是不吐。”

    唐元元冷着臉不會在給劉牙子機會,揚起下巴指揮毛飛飛去後堂把夥計們都叫出來,站在她身後,氣勢洶洶地盯着劉牙子。

    “是,我這就去!”毛飛飛得了令,轉身快步去叫人。

    “紅兒去把外面的人都給我打發走。”她又吩咐紅兒。

    紅兒應下去了,再回來時還把門也帶上了,堂內只剩下劉牙子和陳雪蓉。

    “這…唐掌櫃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他更是難捱,這個差事當初是他信誓旦旦接下來的。

    原本想着唐元元找過來時,他能辦好,畢竟她開的價高。

    爲了這筆橫財,他也要把握住這位大名在外的唐掌櫃。

    哪知道,她對廚師的要求很高,找了兩批都不符合她的要求。

    現在才知道,這筆四十兩的紋銀掙得着實太難。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唐元元是被徹底惹毛了。

    “魚兒,去請牙行的總行頭過來一趟,就說宴豐食肆的唐掌櫃有請他喝茶閒聊。”

    “別別別,唐掌櫃息怒息怒…”

    劉牙子一聽總行頭的威名,嚇得白了臉色,這個錢他不能再掙了。

    若是總行頭被請過來,他一個小人物能說得上什麼話,行頭肯定會站在唐掌櫃那邊罰他,還不如現在就把牙錢退還回去,至少還能保住牙行那邊的名聲。

    他抖着手從衣袖中掏出兩張二十兩的銀票,遞給清兒。

    滿頭大汗地說道:“這就退還給您,自從您來委託我辦事後,我是一分不敢花,唯恐事辦砸後不好與您交代。”

    其實他早花了,這四十兩是自己的老底,但又不敢開罪唐元元,只好打落牙齒往肚裏吞。

    清兒檢查過後,交給唐元元看。

    她只是掃了幾眼,沒怎麼關心錢財的事,而是吩咐清兒把人帶離食肆。

    劉牙子事沒辦好,錢都歸還了,自然是灰溜溜地離開。

    廚師的事情暫時碰壁,唐元元心情有些煩悶。

    雙兒給她續上茶水,低身覆在她耳邊悄聲提醒,“掌櫃的,陳家的蓉娘子還等着您呢。”

    “嗯。”唐元元悶悶應了一聲,起身走過去。

    看着她就這樣朝着自己走過來,陳雪蓉其實很緊張,渾身拘謹地不停在袖筒裏絞着手帕。

    猶記得,她們倆還因爲馮啓有些不太好的關聯。

    如今她就這樣冒昧上門打擾,也不知道這樣對還是不對。

    唐元元坐下後,動作落落大方,眼尾掃了一眼茶杯,雙兒立刻上前來爲兩人斟茶。

    “蓉娘子來宴豐食肆想必不是來看我的吧,有事儘管直說就是。”

    陳雪蓉神色一頓,一想也是,她們又不熟,唐元元自然想不到別處去。

    但只要想到她方纔雷厲風行的樣子,心裏就覺得直打鼓。

    躊躇半響,陳雪蓉可算是鼓起勇氣,說出此行的目的。

    “四娘子,是這樣的,我聽聞宴豐食肆最近在招糕點師,我想…”

    越說越緊張,她不停地絞着手帕,“我平常也無甚愛好,除了爺爺讓我學的書畫之外,最大的興致便是做各式糕點,我想…我想來你這裏試試,就是擔心以前的事,你可能會…”

    “你擔心因爲馮啓的事我會記你的仇?與你陳家產生隔閡?”唐元元接過話茬,覺得挺好笑的。

    馮啓是哪個?

    都多久的事了,誰還記得一個對她來說無關緊要的人。

    而且這件事與陳雪蓉一點關係都沒有,嚴格來說,她也是受害者,更談不上記仇了。

    “我若是記仇,你陳家的牛脊單又何必簽着長久呢,這可是捆綁買賣,一本萬利的事情,與兩家的盈利比起來,馮啓算哪根蔥。”

    唐元元端着茶杯,神色悠閒。

    卻叫陳雪蓉徹底放鬆下來,她簡直是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家唐四娘子壓根都沒把馮啓放在眼裏過,她還在這思前想後,猶猶豫豫半天。

    說開之後,那便好溝通了。

    “那糕點師的事你要不要考慮我一下?”

    唐元元轉頭打量她幾眼,笑道:“可以啊,你會些什麼?”

    陳雪蓉神色一喜,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

    當即站起身,興奮地挽着衣袖,轉頭四顧找尋着,問:“敢問食肆的廚房在何處,我做一兩樣叫你瞧瞧再說後話,可以嗎?”

    “雙兒,帶蓉娘子去後廚。”

    唐元元也跟着站起來,想起來什麼,又補充一句,“她想用什麼,都敞開了用,不要阻攔。”

    “是,蓉娘子這邊請。”雙兒帶着人去了。

    清兒跟在唐元元后面,有些不解,“主子,這位蓉娘子看着是個閨秀啊,瞧那雙手,細白細白的,怕是連刀都沒有碰過,還跟着兩個丫鬟伺候着,糕點師怕不是逗咱玩呢。”

    唐元元望着她們離去的方向,說道:“她是牛家村望戶陳老太爺家的獨女,我們店裏的牛脊湯主料,牛脊骨就來源於陳家,也算是有淵源,今兒不管這位蓉娘子會不會,陳老太爺這個面子我還是要給的,就讓她玩玩也無妨。”

    “原是這樣。”清兒恍然大悟。

    “走吧,我們也跟上去瞧瞧。”唐元元領着店裏的一衆夥計走進了廚房。

    陳雪蓉這會已經在廚房裏忙活開了,她的兩個丫鬟在一旁乾站着,一臉的焦急,卻被下了命令,不讓插手。

    “我最拿手的是銀灣星河,現在便做這一道甜點吧。”

    銀灣星河?

    衆人不明所以,名字很好聽啊,很有意境,但是不說,卻聯想不到甜品上面去。

    陳雪蓉讓丫鬟把帶來的食盒打開,唐元元看見,裏頭裝着一份晶瑩剔透的冰粉,底下還細心地用冰塊冰鎮着,在悶熱的廚房裏,冒着絲絲涼氣。

    緊接着,唐元元又看見,她從下層的小格子裏,取出幾朵晾乾的蝶豆花放在空碗裏,加入了水,不出片刻,水就變成了天藍色。

    這可把唐元元驚訝壞了,這小花可不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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