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唐元元笑彎了眼,說話的空擋就動作嫺熟地給他面前遞了一碗溫熱的雞湯。

    “左右我覺得就目前來說,清水縣的生意已經逐步穩定,我甚至靠着它都能大膽地展望一下州府的生意,我想借着這次的機會,隨着你一起去州府相看相看。”

    她說的很直白,不用再說後面的話,顧七郎已經聽懂。

    幽深的眸子淡淡瞧着她,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開口,“元元,你做什麼都隨你心意而定,我並不阻攔,只是我覺得你這樣會不會過於勞累?好像你還沒有真正歇過一口氣,一直都是忙碌的樣子。”

    唐元元愣住,擱下筷子陷入沉思。

    被這麼一說,仔細回想穿越過來的這段日子,她確實沒有自己的空閒時間,每天不是忙着如何掙錢就是維持夥計們和店鋪的各種開支。

    算算日子,她來到大周也不久,但卻像時光洪流一般,她早已融入,分不清了。

    顧七郎看她不說話,就爲她續滿茶水,修長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輕柔地敲擊幾下。

    唐元元感受到手背傳來的溫感,擡起頭。

    “你跟着我去可以,不過這次就當是讓自己放鬆吧,銀子永遠都賺不完,倒也不必如此掛記,當下最重要的是放鬆你的身心。”

    彷彿身心暖流劃過,在人心底留下一片漣漪。

    唐元元隱在袖筒下的另一隻手輕微蜷起,她默默咬了咬脣,發現自己被他的話給說動了。

    與其是被說動,倒不如說是感動。

    他總是第一時間看到連自己都會忽略的需求,總是掛念着她。

    “嗯,那我聽你的。”

    她的聲音不禁低柔下來,脣角染上一絲放鬆的笑意。

    兩個人就這樣說定後,時間過得也很快,轉眼就來到五日後。

    唐家現在的大宅子門前,停留着一輛華蓋寶頂的寬大馬車,是顧家的。

    門口站着唐家人,是來送別唐元元的。

    “閨女,你此去江臺城,路途說遠也遠,娘不能在你身邊照看,你要記得按時喫飯顧好自個身體。”

    兒媳婦王豆花還在坐月子,唐母作爲婆婆也走不開,她也最疼惜唐元元,這麼遠的路程,作爲母親,心裏是萬分擔憂的。

    “孩子他娘啊,咱閨女不是一個人去,有顧先生陪着她呢,放心吧。”

    這話是唐父說的。

    唐母背過身避開顧七郎,狠狠給了唐父一個白眼。

    唐父的面色登時一頓,悻悻地說道:“那我去看看馬兒草料喫夠了沒,你們娘倆說會體己話。”

    老兩口風雨無阻地幾十年相伴,唐母一個眼神,唐父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果然說錯話了,到底是從女人肚子裏拿命生下的孩兒,男子總歸不能設身處地的與之共情。

    也不怪唐母怨怪他,他活該。

    唐元元在一旁看着,覺得好笑,便一直沒有出聲。

    等唐父走後,她過去拉着唐母的手搖晃。

    “娘,我會顧好自個的,您就別擔心了。”

    “你呀……”唐母瞧着自己的閨女,眼底竟然浮現霧氣。

    眼看着唐母要落淚了,唐元元趕忙寬慰她,“我只是去州府逛一圈就回來,此次前去先熟悉下地方,說不定下次咱們就能去江臺城安家了。”

    “這可不敢想啊我的閨女,咱家現在的日子已是很好了,娘都不敢想還能在怎麼好呢!”

    這是實話,唐母就是一個沒有念過書的農家婦女,能隨着唐元元把日子過程現在這樣,她就覺得已經很滿足了,從來沒想過鄉下人家的農戶,還能把日子過到州府去。

    “這是我的目標呀,娘你忘了我上次與你說的話了。”

    唐元元知道唐母的觀念一時半會很難適應,便也不再這個話題上閒聊,轉而囑咐她幾句家中的事宜,要她照顧王豆花的時候也不要過於勞累,若是自己在病倒了,她也會跟着擔心的。

    “你說的話娘都記着呢,你且安心去吧,娘會顧好自個的。”

    有兩個非常有經驗的婆子跟着照顧月子,唐母也清閒點。

    “好,那我走了。”

    唐元元放下心來,隨着與唐家人辭別的顧七郎上了馬車。

    車伕揚起皮鞭,吆喝一聲,車輪緩緩轉動。

    一路閒散,不做表述。

    將近半月,車門打開,顧七郎率先下車,接着回身將唐元元抱下來。

    時隔多日,她終於來到府城江臺城。

    望着寬大的街道,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羣穿插其中,形成一副熱鬧的盛景,遠不是清水縣能與之相較的。

    她便在心底感慨,果然是一州之府,就是尋常百姓,穿的也比縣城的好些。

    顧七郎由着她,過了一會待她索然無味了,執起她的手,淡淡道:“走吧,帶你去住宿。”

    “等等!”

    剛要擡步,被唐元元扯住袖子站在原地,他回頭看着她,眼底有些疑惑。

    “你是來州趕考的學子,按照規定,不是應該去專門的學子府下榻嗎?”

    大周有規定,爲了保障天下學子的唸書環境,全國各地都會設立官家值守的學子府和客棧,是專門爲各地往來的讀書人預備的落腳之處。

    一般閒雜人等是不能隨便進入的,但也有學子們帶着自己的親眷不遠千里趕考的,當地官府也會酌情設立學子私舍。

    但這類的也會更貴一些,能住得起讀書人沒多少。

    明白了唐元元的意思後,顧七郎淡淡的面龐浮現出一絲好笑的意味來。

    “你笑我做什麼!”唐元元何其靈敏,一早就看出他在笑她。

    他旁若無人地捏了捏她有些肉肉的臉頰,表情很快恢復了淡然。

    “我沒有笑你。”

    遠處有很多人再往這邊看,都驚訝於顧七郎的姣好的外貌,投來傾慕的眼神。

    看到他舉止親暱地挽着身旁那女子的手後,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原來他身邊那位女子的姿容不俗。

    即使是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那明豔瑰麗的面容,也讓人過目不忘。

    果然是一對璧人。

    遠處看着他們的那些人心裏如是想着。

    唐元元大大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顧七郎看,沒發覺她正被人盯着打量。

    但是顧七郎的感官很敏銳,早在進城時,他便輕微蹙起了眉毛,臉色有些不悅。

    身子稍稍向前,側過一半來,把唐元元遮擋住,替她擋去不懷好意的目光。

    “我本意是覺着你怎會這樣想,若是我一個人過來,學子府也未必是最優選擇,帶着你就更不可能住到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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