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我下去看了,那具屍體已經徹底白骨化了,只能一根一根的撿上來,你看……”不良人劉海生遠遠的就跑了過來詢問道。
“我去吧!順便看看下面的情況。”還沒有等鄭縣令開口,陰九娘先說道。
“這……”劉海生看了看陰九娘最後望着鄭縣令等着他的決定。
“按小娘子說的辦吧!”交代完他又轉頭看着陰九娘道:“小娘子多注意安全,如果有什麼情況就讓人拉你上來。”
“好的,我會的。”她微笑着點了點頭。
她快速來到井邊朝下看了看,現在快到正午,陽光也很好,所以井底的情況站在井口也能看個大概。
這井顯然是荒廢很多年月了,井壁已經長滿了苔蘚和蕨類植物,井底依稀可以見一些破爛的衣物和白森森的骨頭。
不良人拿了繩子讓她系在腰上,確定牢固後海生就在一旁提醒道:“小娘子如果害怕或是想上來了就拉拉繩子,我和兄弟們就馬上拉你上來。”
“好的,有勞各位了,麻煩給我一個布包。”陰九娘認真的點了點頭。
心裏想着,害怕以前爲了讓師傅收我爲徒的時候,半夜跑去亂葬崗挖墳都沒在怕的。
接過不良人遞來的包,陰九娘踏腳就踹進了井口,就在一旁的海生還想叮囑幾句時,只見她動作熟練的三兩下就梭下了井,驚得他嚥了咽口水,心想:這小娘子真厲害!
“鄭大人怎麼就答應讓小娘子下去了?”薛師爺才喘勻氣就聽衆人說小娘子下井了,趕忙過來問鄭縣令。
“你不是也想看看她的本事嗎?”鄭縣令不回反問眼裏滿是笑意。
“我、我可沒有。”師爺輕哼的扭過頭往井走去。
鄭縣令望着井口嘆了口氣,“現在也是沒辦法了,只希望小娘子的本事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自他接手長安縣令以來,衙門的仵作劉長寧便各種倚老賣老,以前他參與過的案件,鄭縣令一個在行看了都直搖頭,也不知道前任縣令是怎麼就依了他的結論並結案的。
井底的陰九娘卻不知上面的各種想法,此時她仔細的檢查屍體周圍的植物和土壤情況。
屍體周邊的土壤還有些潮溼而其他地方的都是乾涸的,由此可見屍體應該是剛白骨化不久,現在是春末夏初的季節,想來此人是在去年秋季左右掉下來的。
看衣服的款式和料子此人應該是一個小商販,而他仰躺着臉朝上手腳都有一定的彎曲,不排除是被人推下來的。
判定完現場情況,陰九娘這才把手裏的布包平鋪開,蹲下身開始撿骨。
她先拿起了頭骨。
她驚訝的“咦”了一聲,把頭骨轉過來看了看,有一個很大的洞。
“按這個傷勢,死者應該是當場斃命的。”她擡手摸了摸傷口,而後又是一陣比劃。
井上方的不良人看到陰九娘一番操作都呆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還是就海生先開了口。
“這小娘子,應當就是正常驗屍,正常驗屍。”
“大哥,你見過旁的仵作這樣驗過?”一個不信服的不良人擡頭看着海生。
其他幾個不良人也同樣擡頭疑惑的看着他。
“咳咳……我、我……”就在他努力想該怎麼破處這個問題時,鄭大人剛好走了過來。
“鄭大人,你看看就明白了。”一個不良人指了指井底。
鄭大人雖然不解,但也沒有猶豫三兩步來到井邊低頭往下看。
“掀起你的蓋頭來,讓我看看你的骨,你的骨頭白又亮,好像那案上的豆腐塊啊!”
陰九娘還在自顧自的撿寶貝一樣撿着骨頭,邊撿還邊哼着歌曲,很享受的樣子。
全然不知道上面的人已經驚濤駭浪。
“咳咳……”鄭縣令用力的清了清嗓子,“小娘子是一個熱愛驗屍的仵作啊!”
心裏默默安慰自己“都是爲了案子!”
一旁的師爺看了不禁想:“小娘子,今早上湯鍋裏燉的骨頭真的是豬大骨?”
半個時辰過後,陰九娘把骨頭全部裝進了袋子裏,然後才把地上的衣物細細遮好生怕一不小心就給扯爛了。
做完這些她才拉了拉繩子。
不良人見繩子動了,趕緊都用力的往上拉。
小娘子一手提着布袋一手拿着衣物,只能用腳踩井壁順勢而上,可不比下來時候歡快。
待她出了井口,兩隻腿都有些微微發顫,險些沒有摔到地上。
“你沒事吧?”鄭縣令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一把。
“沒事,就上來的時候手沒用上裏,所以腿和腰有些痛。”陰九娘擺了擺手。
“辛苦小娘子。”鄭大人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小娘子畢竟還小,這麼重的擔子就不該往她肩上放。
“不辛苦不辛苦。”陰九娘趕緊微笑着說。
這不是看上你給的銀錢了嗎?還月付,我可不得多表現表現。
鄭大人可不知道小娘子的盤算,等她恢復些才又開口問:“可有發現什麼?”
師爺見他們開始討論案情,也慢慢的往這邊挪步。
“這人他殺的可能性很大,死亡時間應該是去年秋末冬初,看他穿着的衣服應該是一個小商販,生意不算太大,不然也不會獨自一人死在這荒山野嶺,其他的等回去我再細細道來,不然待會又要從新裝骨頭。”陰九娘看了看一旁裝骨頭的袋子。
“好。”
“海生,你帶兩個人到周邊再檢查下,然後走訪下附近看去年秋冬季節有沒有看見穿這件衣服的人。”鄭大人指着地上的衣服吩咐着。
“好勒!”海生仔細看了看衣服的顏色和花紋便叫上兩個不良人走開了。
鄭大人和陰九娘他們拿着東西上了馬車就往回趕。
“爲何說是他殺的可能很大?”
車裏鄭大人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我給你看啊!看了你就明白了。”說着陰九娘就打開了裝骨頭的袋子,摸出了頭骨。
當看她赤手拿出白森森的頭蓋骨時,鄭縣令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非要在車上問剛剛的問題。
“你看,如果是你會自己把自己後腦弄這麼大一個咕隆嗎?”
陰九娘像把玩一個尋常物件一樣讓鄭縣令看。
“那要是他掉下井給撞的呢?”鄭縣令看着頭蓋骨思忖片刻後道。
“不會,我看了,那口井除了井口砌了石頭,下面幾乎都是泥土,而且井底也沒有石塊之類的硬物,所以不可能是他落井是磕碰的。”陰九娘仔細回憶着自己下井時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