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鐵馬冰河潛入夢 >第63章 血脈傳承
    蕭虎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將這件事徹底遺忘了,誰知道此刻竟又都一幕一幕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講完這件荒唐的事,他又內疚、自責地自言自語起來:“現在想想,我爹罵得對極了,我的確是個敗家子,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要不然也不會淪落到這裏。”說着轉頭看向李元吉:“我說的對嗎?”

    李元吉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又很認真地回答:“實話實說,的確是這樣的,要不然也不會連累到我。不過呢,我已經不怪你了,我現在很喜歡這個地方,也很喜歡你現在這副模樣,我很樂意和現在的你做朋友,當兄弟。”說着“咚”得一下也躺到牀上,用手臂枕着腦袋:“有一句話說的好‘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已經改邪歸正了,不再是以前的紈絝子弟了,所以不用再內疚了,我相信你爹孃知道了也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二壯也急忙安慰:“元吉說得對,小虎,別難過了,將來回到家再好好地給你爹孃賠個不是就是了。”

    這時李元吉突然坐起來:“對嘍,不是要寫家書嘛,有什麼要說的都寫下來不就是了嘛。”說着拍了蕭虎一下,“快起來,別自怨自艾了。”

    聽了這話,蕭虎的兩隻眼睛猛地一亮,一個“鯉魚打挺”猛地站了起來,然後便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上次用過的筆墨紙硯。

    看到蕭虎恢復正常,二壯懸着的心立即放了下來,隨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騰”得跳起來,飛速撲到蕭虎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可思議地問起來:“你剛纔說什麼,你的爺爺是定國公、鎮國上將軍、徵南大將軍?就是,就是那個滅了魏國的大將軍?”

    蕭虎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纔講那段故事的時候不經意間將自己的家世背景給透露了出來。這下也沒什麼隱瞞的了,於是便坦率地點了點:“沒錯,他老人家就是我的爺爺。”

    “咚,咚”二壯身體一晃,當即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彷彿遭遇了晴天霹靂一般。

    “欸,你沒事兒吧?”蕭虎立即追上去扶住他。

    二壯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在蕭虎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好小子,來頭這麼大,爲什麼要瞞着我?還有,那個伸張正義被流放參軍的故事也是騙人的吧?”

    蕭虎急忙解釋:“不,不,不,被流放確實是真的,我們當時也是感覺太過丟人,所以才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說着指了指李元吉,把他也拉下水:“還有他,他也有份,他爹是戶部度支司員外郎。”

    李元吉立即朝蕭虎翻了個白眼,然後急忙看向二壯:“二壯,這個可千萬不能聲張啊,要不然別人可能真要誤會我倆是來蹭軍功的了,而且搞不好還會罵我們是二世祖、敗家子,蕭虎倒是無所謂,因爲他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可我就慘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聽了這個,蕭虎可不得了了,衝過去一把將李元吉推倒,再順手扯過被子矇住他,然後揮起拳頭就是一通猛捶,一邊捶還一邊氣憤說着:“貨真價實,讓你貨真價實。”

    二壯已經沒有心思去管瘋鬧的兩個人了,雖然從一開始他就預料到兩人的家世背景可能不普通,但萬萬沒想到大到這樣的地步,驚地他一陣瞠目結舌。

    戶部度支司員外郎對於他這樣從窮鄉僻壤出來的窮小子而言是很陌生的,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官,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不過想來肯定也不小,因爲光是這個名字就已經讓他感覺很厲害了。至於定國公、鎮國上將軍、徵南大將軍這一系列頭銜他還是很清楚的,那可是位極人臣的存在。他記得小時候一喫完飯,全村的老少爺們就會聚集在一起聽村正講徵南大將軍大破魏軍的光輝戰事,每次他都能聽得熱血沸騰。

    那時的他做夢都不會夢到,有朝一日他竟可以和大將軍的親孫子一起入伍參軍,甚至還親如兄弟。

    和李元吉打鬧了一通,感覺終於出了一口氣,蕭虎才心滿意足地收了拳頭。

    李元吉立即從被窩裏鑽出來,一邊捂着生疼的胳膊,一邊沒好氣的罵起來:“他奶奶的,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

    “哼,自找的,活該!”

    李元吉本想回懟幾句,但突然瞥見二壯還站那兒愣愣地發呆,便立即爬過去:“二壯,怎麼了?你不會生我們的氣了吧?”

    蕭虎也急忙跑過來:“二壯,別生氣,我們隱瞞這事兒也是迫不得已啊。”

    聽兩人如此一說,二壯這纔回過神來,急忙回答:“哪裏,哪裏,我沒生氣,我就是感覺太震撼了,你們真是厲害。”

    “有什麼厲害的。”李元吉滿不在乎地回答,“那些都是父輩們努力掙來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厲害並不代表我們也厲害。再說了,我爹爹的官職其實很小,我記得是六品還是七品來着。”

    聽李元吉這麼一說,蕭虎有些不自在了,想到自己以前跟着楚宗寶混跡的時候,可沒少拿家世背景狐假虎威。在泰安城,家世權勢就是一切,到了一個地方,不用做別的,只要報出家門,就立即可以橫着走,甚至爲所欲爲,簡直好用得不得了。爲此,他曾一度產生了一個離奇的想法,就是做一個寫着“本少爺是蕭家公子”的牌子掛在胸口上。

    現在想想,他突然意識到之前的做法是多麼荒唐,多麼可笑。李元吉說得對,那些都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只有依靠着自己的本事贏得的榮耀纔是貨真價實的,纔不會讓人在後面戳脊梁骨。於是立即立即接口道:“管他們是幾品呢,你說得對,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我們就是一名普通的騎卒。我們幾個走到今天可都沒有依靠家世背景,更不是因爲這個才成爲好兄弟的,所以以後也都不準再提這事兒了,以後我們要憑自己的真本事拼出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前程。”說完瀟灑地伸出拳頭。

    李元吉、二壯立即伸出拳頭與他重重一碰:“對,拼出自己的前程。”

    收回拳頭後,李元吉一臉笑意地看着蕭虎:“不錯啊,小病貓,沒想到你這個紈絝子弟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一回蕭虎倒是罕見地沒發脾氣,而是下巴一揚,一臉得意地回答:“這有什麼奇怪的,我蕭虎不僅能武而且能文,那句‘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騎馬定乾坤。’說的就是在下。”

    “呵呵”,李元吉乾澀的笑了幾聲,“你這人也忒不要臉了,說話超過兩句準就要變味,我看我還是寫家書去吧。”

    “嘁,有眼不識金鑲玉。”蕭虎嘀咕了一句後也立即拿起筆,準備動手了。

    看着李元吉、蕭虎都趴那兒寫上了,二壯這個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人突然感覺有些尷尬了,於是悄悄地蹭到蕭虎身旁,撓了撓頭,低聲央求起來:“小虎,等會兒寫完了也給我寫一封吧,我認識的字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就更別提寫了。”

    “好的,別急,等我先寫完。”蕭虎愉快地答應了下來。

    “嘿嘿,好!”二壯當即開心地坐下來,然後一會兒看看蕭虎,一會兒看看李元吉,看着他們手腕一轉,紙上便立即多出一個好看的小字。

    據二壯所知,自他爺爺的爺爺起,他老王家就是種田的,一個讀書人都沒有出過,家裏但凡和文字沾上關係的事,都得託人代勞。他也一樣,一出生就拿上了鋤頭杆子,筆桿子可從來都沒摸過。但是他特別喜歡看人寫字,看着那些讀書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案後,提筆蘸墨,瀟灑地揮揮手腕,就能寫出一個個好看的字,他就覺得了不起。他時常幻想:等自己將來有錢了,也一定要讓自己的孩子去讀書,讓他們也做一個能識字寫字的了不起的人。

    見蕭虎手腕揮動如飛,只寥寥幾筆就寫出一列瀟灑、霸氣的好字,他當即開口稱讚起來:“哇,小虎,你寫的字真有氣勢,跟在打仗一樣,還有點像龍飛鳳舞。”

    蕭虎得意一笑:“那是,這可是我爹爹手把手教我的,他的字都是在戰場上悟出來的。”

    蕭虎所言不虛,他這手字的確得到了蕭將軍的真傳,這也是蕭將軍唯一對他滿意的地方。蕭家作爲軍武世家,世代在沙場之上浴血奮戰,皆是“醉臥沙場君莫笑”的豪爽壯漢,所以在書法上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一手字寫得狂放不羈,簡直跟行軍打仗一模一樣。蕭虎幼時雖然頑劣,卻也完美繼承了這手豪放的小字,這就是血脈的神奇傳承。

    不同於蕭虎的狂放不羈,李元吉的字就規矩了很多,這一手的方塊小字方正而不拘泥、娟秀而又不失灑脫,小小年紀就寫得這手好字真的是難能可貴。

    他的字也是父親手把手教出來的,他記得以往每次練字的時候,父親都在他的耳邊諄諄告誡:“寫字就如同做人,要方方正正、規規矩矩,同時也要保持一種樂觀、灑脫、豁達的心態。”在一點上父親和哥哥都做的不錯,他當然也不能落後。

    世人常言:“觀字可識人”,所言非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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