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鐵馬冰河潛入夢 >第88章 十五從軍行
    當那熟悉的字清晰地跡浮現在眼前,李夫人緊張了幾個月的心才終於肯放下來。

    除了報平安,李元吉自然要介紹一下那場纔剛剛結束的戰爭,畢竟那是他入伍以來打得最大的一場仗,而且是一場大勝仗,他肯定迫不及待地想讓自己的父母、兄長知道。

    他主要講了他們五十人的隊伍在野狼河鑿冰築牆,成功阻擊狼克騎軍的事情。也提到在這場廝殺中他失去了很多的摯友,自己也受了一點傷,不過特別說明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輕傷,休養了幾天後就痊癒了。

    最後還提到軍中的袍澤都很照顧他,特別是那個被稱呼爲神醫的陶爺爺,對自己簡直比親孫子還好。而且特地強調自己已經變成一名非常厲害的騎卒,希望大家不要爲他擔心。

    得知孩子受傷,李夫人快急壞了,只恨自己沒生出翅膀,不能飛過去親眼瞧瞧。

    “夫人,夫人,那信差快等不及了。”這時青竹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一聽這話,李夫人哪還敢暗自神傷,趕緊擦掉眼淚,拿起毛筆將自己的思念和叮囑統統寫下來。

    寫完信,正要將其裝入信封,又突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於是立刻慌慌張張地跑回房間,從梳妝檯下的小抽屜內取出一方珍藏得密密實實的繡帕。她又看了一眼這方獨出心裁的繡帕,欣慰地笑了一下,才又小心翼翼地將其疊好,和書信一起塞入了信封。

    “我還有緊急的信件需要傳送,真的不能再等了,再耽擱下去肯定要受軍法處置了。”

    “哎呀,小將軍彆着急,再稍等片刻,再稍等片刻,我家主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李夫人趕到前廳時,管家與那信差正在拉拉扯扯,她二話不說趕緊拿出一枚銀錠塞進信差的手裏。

    感覺手裏一沉,定睛一看,這可不得了,信差趕緊將邁出去的腳重新收回來,順便向李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李夫人趕緊將手裏的書信遞過去:“勞煩小將軍將這封書信捎給我的孩子,他叫李元吉。”

    信差當即將書信收起來,然後連番保證:“夫人放心,小的一定親手將它交到令郎手裏。”

    其實軍中是明令禁止私自傳送書信的,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況且誰家還沒個緊急突發之事,所以這條禁令一向執行得也不甚嚴格。

    “夫人,還有這個。”青竹趕緊提醒。

    “對了,對了,還有這一包衣物,也勞煩小將軍捎帶一下。”

    見這一大包東西,信差當即連番推辭:“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小的私自給公子送信已經承擔了不小的風險,這一包東西實在太過顯眼,一經發現,小的肯定逃不過軍法處置,所以這個小的實在無膽攜帶,還請夫人寬恕。”

    聽了這話,李夫人也不好堅持,只得遺憾作罷。

    走在大街上,如沐春風的信差還不忘時不時得拍拍胸口暗兜裏的大銀錠,這一筆意外之財讓他開心到了極點,感覺走路都輕快了不少。

    “備馬,快備馬。”信差一走李夫人立即忙起來,她準備帶着這封信去胡府走一趟。

    這幾個月來,要不是胡夫人和文秀的陪伴,她哪裏能從焦急、憂慮中走出來。而且她看得出來她們兩人其實也非常擔心吉兒的安危,特別是文秀那丫頭,又消瘦不少,讓她看着感覺心裏頗不是滋味。

    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要將繡帕的事兒告訴文秀,她興奮地想着:“那丫頭要是知道繡帕已經寄出去了,恐怕要開心壞了。”

    蕭府,得知自己的孩子參與了那場全勝之戰,而且還是其中最絕妙,最具決定性意義的野狼河阻擊戰,甚至就是那五十勇士中的一員,蕭將軍直接激動地跳了起來。

    前不久他還在爲沒有參與到這場戰鬥而遺憾,哪知自己的孩子就是其中的重要參與者,他心中的遺憾立即煙消雲散,當即興奮地大笑起來。

    笑完又立即拿着書信衝出大門,火急火燎地朝那幾個與自己一起在沙場上征戰了大半輩子兄弟家跑,他要讓他們知道,甚至想讓整個王朝都知道,那場仗就是自己的孩子打的,自己的孩子出息了。

    鐵石騎軍營舍,從醫館搬回來的李元吉正收拾着牀鋪,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口傳進來:“李元吉,誰是李元吉?”

    李元吉納悶地跑出去,只見外面的站着一個穿着輕甲的中年士卒,這士卒他感覺相當臉生,於是立即發問:“你......”

    這中年士卒也不管他想說什麼,直接插嘴:“泰安城的李元吉?”

    “對。”李元吉莫名其妙地回答。

    “你的信。”那士卒立即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塞進他手裏,緊接着便一溜煙跑走了。

    “什麼啊?”李元吉簡直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等他看到信封上的字,“啊~”當即興奮地又跳了起來,隨後又激動地做了兩個後空翻,哪裏還記得陶神醫“不準做劇烈運動”的叮囑。

    “怎麼了?怎麼了?”蕭虎急忙跑出來,見他一副癲狂的模樣,立即沒好氣地罵起來:“欸,你小子莫不是瘋了吧。”

    李元吉立即將信舉起來:“我娘給我寫信了,我娘給我寫信了,你看,這就是我孃的字跡,我絕對認錯不了。”

    蕭虎也是一驚,然後立即興奮地湊上去:“那還等什麼,快拆開來看啊。”

    “哦,對對對。”李元吉這才從激動的情緒中清醒過來,然後立即撕開信封,將裏面的東西倒出來。

    哪知裏面不僅有書信,竟然還有一方疊地整整齊齊的,彷彿是繡帕一樣的東西。

    “怎麼還有手帕?”他有些納悶,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將書信展開。

    蕭虎急忙將腦袋湊過去,他也十分好奇裏面的內容。

    “走開,這是我娘寫給我的信,你湊什麼熱鬧?”李元吉立即瞪了他一眼。

    “嘿嘿,別那麼小氣嘛。”蕭虎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不僅沒走開,反而又靠近了一點。

    見拿他沒辦法,李元吉也只好作罷,兩人一起看起來。

    信寫得很是動情,一字一句皆散發着一位母親對兒子的思念,李元吉看着看着眼睛就熱了起來,他趕緊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又接着往下看。

    李夫人還在信中寫道:自己不在乎你立多少戰功,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回來。還說大楚有那麼多精兵強將還不至於需要一個孩子衝鋒陷陣,讓他在戰場上放機靈一點,千萬不要衝得太靠前。

    “噗嗤”,蕭虎不禁笑出聲來,然後忍着笑打趣道:“錯不了,是你的親孃。”

    “那是當然!”李元吉也是啞然失笑。他知道孃親又在拐彎抹角地提醒他:“保命要緊”。

    信的最後,李夫人特意說明了這方繡帕的來歷,並提醒他要妥善保存,千萬不能辜負了文秀的一番情意和苦心。

    看到這裏,李元吉立即迫不及待地將繡帕展開,“咚!咚!”當它展現在眼前,他的心當即猛跳起來。

    只見一個劍眉星目,英姿颯爽的年輕騎卒正端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嚴肅又不失調皮地看着前方。他身着一件黑色的鎧甲,腰間掛着一柄柳葉一般的彎刀,左手握着刀柄,看起來雄姿英發、氣度不凡。如果細看,還能看到他的臉上依稀帶着幾分不羈的微笑,讓整個人看上去又多了幾分靈動和豁達。

    另外,繡帕的右上角上還工整地繡着一首詩:

    十五從軍行,以身護北荒。

    馳馬驚飛雁,飛刀落秋霜。

    鼓角吹飛雪,雄關險馬當。

    長驅徵朔漠,馳捷報君王。

    李元吉怔怔地看着這副圖,認真端詳着這個看起來與自己頗有幾分神似的年輕騎卒,嘴裏還輕輕地念叨着這首既充斥着腥風血雨又充滿了希望的詩,不禁陷入了深深地癡迷。

    他知道這騎卒就是他自己,連表情、動作都如此的相像。而且這詩,分明就是爲他量身定做的,既寫出了他的現狀,又寫出了他心中的夢想。“文秀妹妹,還是你懂我!”他的胸膛裏立即涌起一陣澎拜的心潮,他實在太激動了,以至於手都微微地抖了起來。

    蕭虎眼睛都看直了,繡帕他見得多了,用金絲繡的都見過,但是風格都千篇一律,無外乎都是些花鳥蟲魚。這種風格的他當真是第一次見到,而且最關鍵的是它所呈現出來的內容,實在是太應景了,簡直就是他們此情此景的真實寫照,而且它表達出來的意境也正是他們所思所想。

    兩個人都看呆了,就杵在原地默默地端詳着這方繡帕。

    很久之後,蕭虎纔回過味來,讚不絕口道:“巧妙!真是巧妙啊!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好看,最深入人心的繡帕了,簡直繡到我心底去了。”

    毫不吝嗇地誇讚了半天后,眼睛突然一轉,覥着臉弱弱地說道:“欸,李胖雞,給你商量個事兒……”

    不等他把話說完,李元吉立即斬釘截鐵地回絕道:“不行!”

    “欸,我話都沒說完,你就不行,你知道我想幹什麼嗎?”

    “不管你要幹什麼,反正就是不行!”說着趕緊背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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