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鐵馬冰河潛入夢 >第115章 舉家逃亡(上)
    見秦軍倒下去,僅剩的三名鏢師立即大喊:“二鏢頭”,“二鏢頭”,“二鏢頭”,聲音高亢,激憤,還帶着幾分淒涼,喊完立即打馬衝殺,一往無前。

    見這三人向自己衝殺過來,錢大用慌了,真的慌了,他急忙拉緊繮繩向後逃,一邊逃還一邊歇斯底里地大喊:“都給我上,全都給我上,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聽了長官的喊叫,所有士卒,但凡還能動的,全部蜂擁而上。

    這些士卒在戰鬥最膠着,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只敢畏畏縮縮地躲在後面。現在戰鬥接近尾聲、大局已定倒是爆發出了非一般的戰鬥力,他們爭先恐後地、義無反顧地衝向這僅剩的三名鏢師,戰刀如雨一般瘋狂砍下去。等他們砍累了,散去後,才見到三具血淋淋的、已經不成人形的身體慢慢歪下去,最後轟然倒地。

    戰鬥結束,閒下來的士卒便不由自主地看向錢大用,等待着他的指示。

    而錢大用則心神不寧地盯着秦軍倒下去的地方,依然心有餘悸,一雙緊緊握住繮繩的手也兀自顫抖個不停。

    聽到喊殺聲停止,察覺到戰鬥平息,薛懷仁、杜望祖、楚宗寶、薛啓武四人才壯着膽子鬼鬼祟祟地鑽出人縫。見鏢師確實已經一個不剩,才猛鬆一口氣,然後精神猛一抖擻,立即恢復了之前的壯志豪情。

    楚宗寶尤其高興,當即樂呵呵地喊起來:“哈哈,很好,諸位的表現,本世子甚是滿意。放心,本世子絕不會虧待大家,人人皆有重賞。”

    “謝世子殿下!”聽了這話,剩下的士卒們很是開心。

    也不知這一戰到底造成了多少人死傷,反正放眼望去滿地都是屍體。猩紅的血液依然自這些可憐人的身體內往外流,慢慢地浸透了路面,有些地方竟然匯成了一個個的血坑。在慘白色的月光的映射下,這條瀰漫着濃烈血腥味的狹小的山谷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直如那陰暗幽深的修羅地獄。

    薛懷仁受不了這刺鼻的血腥味,趕緊捂住口鼻:“錢大用,錢大用,錢大用何在?”

    錢大用這纔回過神來,急忙趕過去抱拳施禮:“卑職在!”那雙抱拳之手依然在抖個不停。

    薛懷仁急忙吩咐:“立即收拾現場。”

    錢大用聽後立即領命離開,他要抹掉任何能證明赤谷騎軍、武威士卒殺人滅口的證據。

    就在大家忙得熱火朝天之際,楚宗寶突然跑到他身前,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起來:“欸,錢大用,看到那小娘子沒有?”

    錢大用先是一愣,然後猛地一驚:“這裏沒有她?”

    “小爺已經前前後後問了個遍,連個鬼影子都沒找到,他孃的,難不成長翅膀飛了?”

    錢大用大驚失色,立即大喊:“剛纔是否有人逃出去了?”

    這一嗓子喊完,衆人立即停下了手頭的事情,全直直地看着他。

    “都他孃的是聾了?還是啞巴了?負責墊後的人在哪兒,給老子滾出來。”

    見無人說話,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士卒猶猶豫豫地走出來,弱弱地開口:“大人,小的好像看到有一個人跑出去了。”

    “啪!”怒火中燒的錢大用急忙衝上去,重重地賞了他一記耳光,“你他娘怎麼不早說,要是壞了老子的大事,老子立即砍了你。”

    那士卒“砰”得被拍翻在地,牙齒都被打掉了好幾顆。周圍的人見狀急忙退得遠遠的,唯恐引火燒身。

    打完人,錢大用立即衝到薛懷仁身前:“大人,快派人回城,這鏢局之人必須統統做掉,一個也不能留,快,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薛懷仁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過武威城是什麼地方,豈是這荒山野嶺可比的,在城裏大張旗鼓地殺人,你莫不是瘋了。

    “何斌!”他當即下令,“你立即帶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將威遠鏢局所有人全部抓起來,祕密送進大牢,記住,一個都不能放過,哪怕是一隻狗,快去。”

    “遵命!”何斌帶了人立即飛奔而去。

    看着何斌的身影,錢大用冷冷一哼,立即開口:“大人,我感覺這人不可信。”

    “爲什麼這麼說?這小子能力不錯,做事也踏實,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完全值得信賴。”

    “因爲他與我們並不是同一類人,大人,不得不防。”

    作爲浸淫官場大半輩子的老油條,薛懷仁自然明白錢大用這話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後,立即看向薛啓武:“你立刻帶幾個人跟上去,若發現他有問題,立即除掉,不留後患。”說完又趕緊補充:“城裏不比這裏,不可魯莽,謹慎行事。”

    “爹,我辦事,您就瞧好吧。”薛啓武撂下一句話後便匆匆離去。

    “小爺也去。”楚宗寶立即打馬跟了上去,這深更半夜的,他纔不會像傻子一樣呆在這遍地都是屍體的荒山野嶺。

    “欸,世子......”看着已經跑出老遠的楚宗寶,錢大用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人去哪兒他都擔驚受怕。

    “大人,如果抓了鏢局的人,土匪這個藉口恐怕就站不住腳了。”杜望祖敏銳的抓住了一個問題。

    聽了這話,薛懷仁、錢大用立即陷入沉默,因爲杜望祖說得沒錯。

    如果按現在的計劃走下去,他們可沒有動鏢局家屬的理由,人家整個鏢局的人都被“土匪”害了,你還抓鏢局內的家屬,這根本說不通。直接殺人滅口也不可行,武威城可不是這荒山野嶺,說“土匪”進城滅門,鬼都不會信。

    “大人,抓不得殺不得放不得,這可如何是好!?”見薛懷仁、錢大用不發一言,杜望祖更加擔心。

    “這倒也不麻煩。”又沉默了片刻後,薛懷仁突然開口。

    “大人想到了什麼辦法?”杜望祖、錢大用立即盯着薛懷仁。

    “既然如此那秦振東就不能是被土匪殺死的,真相就是他本身就是土匪,至少與土匪有勾結。今天,赤谷騎軍巡視到這裏,正好撞見了威遠鏢局與土匪狼狽爲奸,搶奪財物,於是便爆發了激烈的衝突,然後就造成了大規模的人員傷亡。”

    “妙啊!”聽了這話,錢大用當即開心的蹦起來,這樣一來,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而且還完美地掩蓋了赤谷騎軍和武威士卒傷亡的問題,當真是妙不可言。

    “嗯,真是神來之筆,大人當真是深謀遠略、高瞻遠矚,下官佩服,實在佩服。”杜望祖立即拍起馬屁,然後順勢補充:“這樣一來,去抓捕土匪家屬,也就名正言順了。如果在抓捕的過程中爆發了衝突,死了一些人,也不足爲奇。”

    “哈哈哈”,薛懷仁開懷一笑,倒不是因爲被拍了馬屁,而是欣慰有人領悟了自己的意圖。

    錢大用自然也不甘落後,再次大拍馬屁,不過脊背卻一陣陣地發涼,心中暗罵:“他孃的,論陰人,還是你們讀書人狠。”

    黑夜裏,在通往武威城的山路上,一人一馬正如飛一般向前急奔,那馬鼻息如雷,四蹄翻飛,快到幾乎要離地飛起來,但那人仍在不停的抽打,因爲對她來說時間就是人命,是她最親最親之人的性命。

    這人正是秦憐兒,這條路今天夜晚她已經走了三次,而且兩次都是爲了逃命。第一次是爹爹被被害,她逃跑報信,這一次她仍然在逃跑,而且每一次的逃跑之路都是兄弟們用性命爲她鋪出來的。想到這裏,兩行熱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引發了這一切,痛恨自己的軟弱和無能,她死死地攢住繮繩,直到繮繩勒進肉裏。

    “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逃出來?”她又想起了大哥,但又不敢多想,最後只得倔強地抹掉眼淚,繼續抽馬往前跑。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鐘又或許是半個時辰,但是對憐兒來說彷彿已經過了半輩子,雄偉高大的武威城城牆終於出現在了她的眼中,“呼!”她一直提着的心也終於敢鬆一口氣。

    然而當她走近時,卻看到令她極度惶恐震驚的一幕,原來那原本敞開的大門現在竟然已經關閉,看着那橫亙在自己眼前的大城門,她再也忍不住了,當即崩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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