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師姐快來!”

    早已經跟隨爹孃在大堂靠窗邊選好位置就坐的兄妹四人,尋到殷樂蹤跡,立馬舉手揮動喚她。

    殷樂好笑的快走過來,四娘拍拍自己身旁特意留下的空位,“這裏這裏,樂師姐我們坐一起。”

    “好!”殷樂爽快坐下,沒忍住揉揉小姑娘可愛的紅臉蛋。

    人到齊,秦瑤示意劉季可以點菜了。

    劉季裝模作樣抖了抖衣袖,露出雙手,“小二,點菜!”

    這渝州城不愧是大地方,點菜還有菜單,夥計端來一大盤牌子,牌子上都是菜名,客人需要什麼,翻牌子即可,方便的同時,還給足了客人儀式感。

    周蒙推薦的魚膾得嚐嚐,劉季先翻了魚膾的牌子,又讓家裏四個孩子一人選一道,連帶着殷樂這個徒弟也有,主打一個一碗水端平。

    最後秦瑤又添了七碗甜湯解渴,一家子便滿懷期待的等着上菜。

    周蒙很有邊界感,自己獨自退到了客棧門邊,既可以隨時聽見客人的傳喚,不打擾人家一家用飯,也方便他繼續在這客棧裏尋找下一個僱主。

    這平安客棧客人不多,上菜很快,六菜一湯一刻鐘便都上齊了。

    菜擺盤精緻,色澤亮麗,聞起來就覺可口,妥妥的色香味俱全。

    三郎沒忍住暗暗嚥了口口水,迫不及待拿起筷子,“阿孃~”

    秦瑤頷首,三郎迅速提起筷子向那到周蒙極力推薦的魚膾下手,夾了一塊魚腹嫩肉。

    餘下劉季衆人也先後落下筷子,滿含期待的將這魚肉送入口中

    等等!

    最後出動,準備去夾魚肉的秦瑤手上動作一停,警惕看着已經將魚肉喫到口中,表情卻十分古怪的兩大四小。

    “什麼情況?”秦瑤狐疑問。

    話音剛落,就見劉季一臉吃了屎一樣的表情,端起空碗,低頭優雅的把口中咀嚼過的魚肉盡數吐了出來。

    有一就有二,餘下大郎兄妹四個外加一個殷樂,有樣學樣,紛紛將口中魚肉吐到空碗裏。

    緊接着齊齊吸了一大口氣,露出劫後餘生的感恩神情。

    感謝老天,他們還能呼吸。

    六人都不說話,拿眼睛盯着秦瑤即將戳到魚肉身上的筷子,不像是要勸她別下筷子,反倒是期待看到她喫下這魚膾的反應。

    “有那麼難喫嗎?”看起來很新鮮啊,不就是生魚片,再難喫又能難喫到哪裏去?

    秦瑤不信邪,夾了一筷子,在劉季幾人興奮的目光下,將魚肉放入口中。

    很快啊,進入口中的魚肉沒有了調味料的遮掩,暴露了它的真面目。

    一股濃濃的泥土腥味兒伴隨着一股滑溜溜的爛肉口感,讓秦瑤臉色大變,立馬反胃不適打起了乾嘔,將那軟爛的魚肉盡數吐了出來。

    她應該信邪的!

    見她如此,對面六人立馬露出了放心的微笑,七人心照不宣的端起甜湯準備漱口,畢竟這麼多菜,總不可能都那麼難喫,還是可以繼續嘗試一下的。

    一家七口心態非常樂觀,一起舉起了甜湯,還有模有樣互相敬了對方一下,這才端起準備一飲而盡——噢不!!!

    一股醋釀罈子的酸醜味兒直衝天靈蓋,平安客棧你管這叫甜湯?!

    七人期待神情瞬間消失,面無表情將口中甜湯全部又吐了出來。

    “水、水!”劉季大喊。

    殷樂手忙腳亂將水囊取下遞過去,眼看劉季舉起來就猛灌,大郎兄妹四人驚呼:“阿爹您給我們留一點!”

    老父親還是有點良心的,並沒有將水全部喝完,留下一大半遞給娘子。

  

  秦瑤也不客氣,先來一口漱口,將剩餘的傳給大郎,兄妹四人依此得到了救命的一口清甜山泉水,總算是活了過來。

    面對剩下的幾道菜,兄妹四人面露菜色,身體誠實的往後仰。

    三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委屈得都要哭了,他長這麼大從沒喫過這麼可怕的食物。

    殷樂試探看向師父師公:“再試試其他的?”

    秦瑤理智拒絕。

    劉季看那擺盤精緻的翡翠豆腐羹,不太確定的說:“阿樂你試試?”

    “不不不,還是師公你先試吧。”殷樂訕訕道。

    劉季:“別別別,尊老愛幼是美德,你小你先喫。”

    殷樂:“那、那我試試?”

    秦瑤一家六口狂點頭,給她投去鼓勵的眼神,你是我們全家惟一的希望!

    殷樂嚥了咽嗓子,深呼吸,拿起筷子伸向那碗被寄予厚望的翡翠豆腐羹。

    三郎:“樂師姐,難喫嗎?”

    劉季:“要是不好喫你就吐出來吧,師公不會怪你的。”

    秦瑤:“要不你還是吐出來吧。”

    殷樂沒吐,嚥下去了,在全家人期待的目光中,心情複雜的說:“也不難喫,也不好喫,能喫。”

    這豆腐羹給了殷樂更多嘗試的勇氣,秉承着自己就算被毒死了也不能讓師父喫吐的念頭,一口氣把剩下四個菜都試了一遍。

    “除了特色的魚膾和甜湯,其他都是正常的。”殷樂重重一點頭,“能喫,放心喫吧!”

    秦瑤頓時鬆了一口氣,沒有全部翻車就好。

    只是被甜湯和魚膾害了兩次,此刻就算重新拿起筷子來,也沒有了胃口。

    大郎二郎戳着白米飯,勉強還能喫兩口。

    三郎已經委屈的默默噘嘴,嘴裏嘟囔:“我想阿旺叔、我想李姨、我想大伯孃二伯孃.”

    都是做菜做得好喫的,譬如大伯二伯之類,就很難想起他們。

    殷樂哀嘆一聲,摸摸四娘可憐巴巴的小臉,起身道:“還剩下些乾糧,我去拿來。”

    孩子們懨懨點頭,黯淡的眼睛總算亮了一點點。

    其實從離家第一天傍晚起,一家七口就開始懷念家中美味的飯菜了。

    特別是阿旺的手藝,在家時不覺得多麼稀罕,出了趟遠門才發現,原來他們平常在家喫得那麼好!

    這幾日,每每在外用餐,多虧了李氏臨行前準備的那點乾糧撐着,才勉強有些胃口。

    在紫荊府地界上時,還能買到一兩餐合口的麪食。

    但自從踏上這渝州地界,兩地口味差異巨大,一家七口肉眼可見的瘦了小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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