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所見所聞,是沈若嫣這兩輩子來從未體驗過的,心潮澎湃下,拉着陸彥的袖子,不捨地問道:“陸兄,哦,不,陸大人,下次你還能再帶我去嗎?”
面對女孩面臉的期待,陸彥一時沒忍住,點了點頭。
沈若嫣聽了,立刻態度一轉,放開陸彥的袖子,丟下一句:“那我們可說好了,明天晚上你再來找我,不來的是小狗!”
說完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連幾日,陸彥每天晚上都來沈若嫣院子裏,將人偷偷帶出去,等她玩得盡興後,再偷偷送她回家。
於是,沁兒擔憂地發現,小姐這幾日得精神都不太好。
早上起牀時,總要叫上好幾遍才能將她喚醒,到了下午,小姐還要在屋裏小憩一番,出房門的時候,還總是哈欠連天,就連胃口也沒以往好了,整天耷拉着腦袋,一副怏怏的樣子。
皺着一張小臉,沁兒不禁想起了今日早上,路過老爺夫人的院子時,偶然聽到的那番話。
沈大人坐在椅子上,嘆了一口氣,道:“夫人,你可知今日同僚告知我一件事。”
見丈夫唉聲嘆氣的樣子,沈夫人還以爲夫君要被罷官了,不禁也跟着皺緊了眉頭問道:“你是不是在朝中瞎說了什麼話,得罪人了?”
沈大人搖搖頭,“你胡說什麼呀,這事兒可和我沒關係。”
沈夫人剛想鬆一口氣,只聽沈大人繼續說道:“有人告訴我,小彥最近常常流連於聲色場所,周大人已經一連好多天見到他出現在醉月樓裏了。”
“小彥?你說的是陸彥?”沈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大人這個老糊塗,整日喝得醉醺醺的,是不是看錯了?小彥向來潔身自好,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
沈夫人怎麼也不相信,那個如月光般皎潔的少年,會出現在風月之地。
沈大人無奈地說道:“我也希望他看錯了呀,可是有好多人都見着了呢。”
見夫人一臉愁容,沈大人爲陸彥開解道:“小彥年紀輕,也許是血氣方剛,想去那裏消遣消遣,這其實也沒什麼。”
“什麼消遣!我看你們男人吶,都是朝三暮四,喜新厭舊,沒一個好東西!”一想到如此清雅貴氣的陸彥,也會去煙花巷,沈夫人就覺得心痛不已。
沈大人道:“哎喲,男人嘛,在外面喝酒應酬也是常事。”
“常事?”沈夫人提高音量問道,“你們男人要不是朝三暮四,怎麼都憋不住地要娶三房四妾?
當初成婚前,你答應我爹四十歲之前絕不納妾的,可事實呢?我剛生下小川沒幾個月,你就收了偏房!”
見夫人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沈大人不禁有些頭疼,對沈夫人悄聲說道:
“其實比起小彥去醉月樓,我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果然,沈夫人停止唸叨,皺着眉問:“還有什麼事?”
沈大人猶豫了片刻,才終於把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
“哎呀!”沈夫人怎麼會聽不懂丈夫的暗示,一想到那個可能性,腿都軟了,“小彥若是……那個,我們家阿嫣嫁給他,豈不是要守活寡?”
沈大人沉默不語,良久才說道:“這件事我再去問問,你可千萬不能告訴阿嫣!”
沁兒乍一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嚇得煞白,現在又見沈若嫣終日有氣無力的樣子,心裏擔心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沈若嫣剛用完午膳,懶洋洋地撐着下巴,打了一個哈欠,眨了眨還帶着水汽的眼睛。
最近幾日,她每個晚上都出門遊玩,實在是太累了,饒是白天能補眠,可總是覺得提不起精神,身子軟綿綿都。
“小姐,你……”
沁兒見沈若嫣這幅梨花帶淚的模樣,更加確定了小姐是爲情所困,猶豫着是不是要把自己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可老爺也說了,事情還沒弄清楚,萬一就是個烏龍,豈不是害小姐白白傷心一場?
沈若嫣見沁兒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撐着下巴問道:“沁兒,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什麼消息?我什麼消息都沒聽到呀!我整日在您身邊,怎麼可能聽到什麼消息?”
她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沈若嫣對沁兒實在太過了解,這極力否認的姿態,分明就是聽到了什麼,卻不肯讓她知道。
沈若嫣想了想,心裏有了答案,也不再刨根究底,笑眯眯地去睡午覺了。
到了晚上,全家人聚在一起喫晚飯。
想着晚上還有好東西喫,沈若嫣沒喫幾口就停下了筷子。
沈夫人見女兒早早地停下用餐,心中憂慮重重,但表面上還不能顯現出來,便對沈若嫣道:
“阿嫣,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喫魚,怎麼不多嘗幾口?這魚是李夫人特意派人送來的,說是海里撈上來的珍稀品種,你再喫點兒。”
沈若嫣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娘,我真的喫飽了。”
今日飯桌上的菜色都是符合沈若嫣口味的,可她晚上還要再喫一頓夜宵,沈若嫣不想把自己喫成一個大胖子,只好剋制住,不再動筷。
“阿嫣,你這樣可不行。”沈大人也加入到勸說行列中,“女孩子健健康康的最漂亮,你千萬別學別人,追求什麼身輕如燕,就刻意不喫飯,這樣身子垮了,得不償失。”
見平時一貫嚴肅的爹爹,今日也小心翼翼地耐心哄着自己的模樣,沈若嫣愈發確定父親、母親一定也聽說了關於陸彥的傳聞。
看來她的計劃成功一半了!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和陸彥退婚,沈若嫣的胃口大開,拿起筷子,在父親、母親的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又多吃了半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