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縮着脖子。
江風看着小師妹在二師父跟前依偎的樣子,很是恍惚,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年前,小師妹似乎沒有變。
大師父好一陣翻找纔拿出來一隻金鉢。
看見那隻透着光亮如同剛出場的金鉢,小師妹臉色一沉,求助似的看着二師父。
“莫要看我,你犯了錯,該罰你!”二師父表情複雜。
這隻金鉢可不是簡單的鉢,滴入人血進去,便可將此人的神魂全都牽制住。
每敲一次金鉢,這人就如同被雷劈一樣,渾身撕裂疼痛,如萬針入骨。
這是玄冥殿懲罰弟子最殘酷的招數之一。
江風和小師妹練功時,常常聽師父們嚇唬,若是不好好練功就要好好收拾他們兩個。
其中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一隻金鉢。
江風和小師妹親眼見過玄冥殿一弟子被師父們圍在一起,滴血入鉢。
大師父每敲一次金鉢,那弟子就滿地打滾,疼的死去活來,一直到沒了力氣,整個人如同被大卡車碾壓過一樣綿軟無力堪比死人,身上的功夫全無,只留着一口氣過活。
變成真正的廢人。
當年那位被逐出玄冥殿的弟子的下場,是江風和小師妹兩人的噩夢,小師妹連着做了半個月的噩夢,江風也惶惶不可終日。
兩人練功更是戰戰兢兢,不敢出半點紕漏。
沒想到再次見到這隻金鉢,竟然是今日的場合。
“你可認罪?”
大師父將金鉢舉在手心裏,頓時形象高大無比。
小師妹低着頭,她看着腳尖:“我……”
鄭雲飛搶話,“你加入紅衣教,背叛師門!成爲紅衣教少主對付玄冥殿,殘害同門!搶奪江風父母的實驗資料據爲己有,這些年你害了多少人,那些無辜的被你們開膛破肚的普通人,窮人,沒有社會地位的人,他們難道生來就是草芥嗎?”
鄭雲飛情緒激動,歷數小師妹的罪行。
大師父看着小師妹問道:“你可有要辯解的地方?他說的可都是真的?”
“我……”小師妹掃了一眼江風,在江風臉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她收回目光點頭,“都是我所爲。我認罪。”
“你真做了這麼多壞事?”二師父焦急的看着小師妹。
小師妹低着頭不回話。
“跪下!”
大師父冷聲道。
“噗通”小師妹雙膝跪在大師父面前,淡淡說道:“靈虛村養我育我,我無以爲報。”
“今日願受剔骨之毒,還師父養育之恩。”小師妹聲音梳理,伸出胳膊,“還請師父動手吧。”
大師父凝神看着小師妹,他指尖捏着一根銀針。
“等等!”
江風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
“我替她受過。”
江風跪在小師妹身邊:“我曾欠她一條命,當日若不是她捨身救我,我該死在那個山頭的密林中。”
小師妹身體晃了晃,她側目而視,看向江風。
“當日之事不必再提了。”
上去就抓了江風,江風那時不過學了拳腳功夫,尚未開竅。
被那幾個地痞流氓奪了藥框,還打了滿身傷。
要不是小師妹上前主動救下江風,江風怕是早就沒命了。
江風記得他躺在草窩子裏,那幫地痞流氓看着小師妹眼神裏冒出來的猥瑣,小師妹堅決的進了那片山林。
等到大師父們找來,只在山林裏找見了渾身是傷的小師妹。
小師妹在二師父的房內療傷了半年,這才得以痊癒,沒多久小師妹就不告而別離開了靈墟村。
江風恨極了那幫傢伙,等小師妹走後,江風一人燒了那幫地痞流氓的屋子,將他們的胳膊都卸了,才發現這幫人早已經變成了癡傻的人。
那時,江風覺得是天意報應,在這一刻,回想往事,江風才覺察出蹊蹺。
“江風,不用你自作多情!”小師妹緊抿雙脣。
“堂堂紅衣教少主連這點懲罰都忍受不住?”
鄭雲飛見江風竟然爲了小師妹戴罪,立刻忍不住了,“害人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今日的後果嗎。”
“鄭雲飛你不必擔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小師妹說着起身就將手腕衝着大師父手上的銀針送去。
江風下一秒已經用銀針劃破了手指,將指尖血滴入金鉢內。
“江風!”
大師父見江風的血已經融入金鉢,驚呼一聲。
江風渾然不覺:“大師父開始吧。”
江風神態自然,一旁的小師妹冷哼一聲:“你這又是什麼苦肉計,難道真以爲我會感動嗎?”
“今日不論經此一罰,我是生還是死,當年之恩就算還了你。”
江風盤了腿,冷靜的坐在金鉢對面。
小師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她低聲道:“誰讓你還。”
“江風,你可想好了?”大師父捏着手中的銀針遲遲不動,心裏面更是比在場的人還要複雜。
“想好了。”
江風淡淡道。
“之後你只怕是個廢人了。”
“弟子知道。”
見江風執意如此,大師父嘆了口氣,收回銀針,一隻手舉在胸前。
另一隻手只是對着空氣彈指,一股強大的力從大師父的指尖迸射出來。
鄭雲飛一臉驚訝,老前輩果然是老神仙,光是這指尖的力氣就能將在場的人都壓制的動不了身。
“咚!”
悠長醇厚的力量匯聚在金鉢內,金鉢發出沉重的聲響。
江風感覺雙肋就像是被砸了兩記重拳,兩股力量強力壓縮着他的肋骨,讓他頓時泄了力氣。
“師兄!”二師父坐不住了,擔憂的看着江風,江風的眉頭皺起來,雙手也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這還只是第一次震鉢,還有八次。
江風就算天賦異稟,也不過是凡胎肉身,哪裏就能受得住。
小師妹和江風的距離是衆人中最近的,她能清楚的看到江風臉上的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