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歡一時間差點沒有認出來。
他頭髮灰白，像是個老頭子。
她記得這個掌櫃原先沒有這麼老態的。
是因爲女兒死於非命，一夜白了頭嗎……
“我帶你們進去。”
掌櫃沙啞着聲音開口說道。
師慧靜皺眉，“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這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眼神裏透出絕望，像是已經徹底對這個世界灰心。
“我原本也想安慰自己，早死就是我們談氏一族的宿命，可我沒想到當我真正碰上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時候，心裏卻會這麼痛苦！”
看來，談香香的死仍是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他並沒有真的無動於衷。
謝千歡走上前，嚴肅道：“你知道是誰殺了香香，對嗎？”
掌櫃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
那不是出於憤恨，而是出於恐懼。
他悲痛道：“沒錯，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所有談家村的人，性命本就拿捏在他們手裏！他們想讓我們怎麼死，我們就得怎麼死，根本沒有選擇！”
衆人驚愕。
談氏鑄劍師，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勢力，並不是沒名沒姓，可以隨便讓人欺負的家族。
居然還有人能拿捏他們的性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些人是誰。”師慧靜問道，“他們用什麼方式控制了談氏一族？”
掌櫃欲言又止。
彷彿只要一提到‘他們’，他就會止不住的戰慄。
“你不說出來，我們沒辦法幫到你。”
但，謝千歡看出來，對於剛剛經歷過喪女之痛的掌櫃而言，現在並不是逼問他的好時機。
再這樣問下去，只怕就要失去這個白送上門的帶路人。
她趕緊截斷師慧靜的話頭，安慰道：“算了，你可能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我一直很後悔當時沒有答應香香帶她走，至少，我希望現在可以找出殺害她的兇手，替她報仇。”
掌櫃看着謝千歡，終於再次開口：“香香……是不是被你安置好了？”
“我把她暫時放在一個廂房裏，還沒有入土爲安。”
“唉，談氏一族就算入了土，也難以安樂！”
掌櫃做了個手勢，示意衆人跟着他走。
謝千歡心想，他說的挺有道理，談家村的人死了還要被做成機關的一部分，甚至還要被蕭夜瀾這樣的外來者刨墳，確實挺慘的。
“你們的水性如何？”掌櫃突然問。
“還行吧。”
“若是正面穿過水牆，一定會驚動他們，只有從這裏潛下水，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
順着掌櫃的手指方向，謝千歡這才發現，原來角落處有一個黑乎乎的小水潭。
它和黑暗融爲一體，乍看之下，就像是普通的地面，難怪剛纔沒人注意到。
諸旭然連連搖頭擺手，“不行啊，我是個旱鴨，這麼嚇人的黑水潭，我一看就心裏發毛！”
“出息。”師慧靜瞪了他一眼，“那你就在這裏等着算了，掌櫃，請帶路。”
掌櫃沉聲道：“好，你們得跟緊了，一旦迷失方向，只怕你們永遠也回不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