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茶館。
“小二，上一壺茶水，再來兩碟乾貝果子。”
“好嘞，客官稍等。”
顧長生飄然落座於茶館二樓，餘光觀察周遭。
一樓的臺上，說書人快嘴如槍，說着本地的縣誌傳說。
圍着的看客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此地爲三教九流之地，各方消息流通，其中不乏修士。
至少在這小小的茶館裏，顧長生就注意到幾位築靈境修士。
‘錢塘縣是南方重鎮，有修士駐紮，不足爲奇。
只是這數量……未免多了點。
一個茶館便聚集這麼多的築靈境。’
顧長生手指輕點桌面，若有所思。
三日前，他來到錢塘，悄悄暗中打探消息。
錢塘早已被白蓮教攻佔，好在白蓮教並未屠城，相反維持日常秩序，治安反而比之前更穩定。
唯一奇怪的是，這三日修士進進出出，日益增多，白蓮教似乎放任其流，絲毫不打算管管的意思。
這時，臺上說書人猛然一拍驚堂木，喝到：“話說那錢塘公，眼見錢塘水患，妖龍作祟，氣上心頭……
領兵甲三萬，於錢塘江鏖戰妖龍十天十夜，最終斬龍首於高臺。
當天，龍怨沖天，江河倒灌。
錢塘公不忍百姓受苦，定長生祠鎮壓錢塘水脈……
故而錢塘縣得享三百年太平。”
臺上說的天花亂墜，底下不少看客紛紛叫好。
讓顧長生意外的是，其中竟有一位築靈境大鬍子劍客神情頗爲激動，滿眼熱淚。
‘錢塘公的故事廣爲流傳。
半真半假，不得而知……
凡人聽信也就罷了，連築靈境修士也如此情緒波動……倒是有幾分奇怪……’
顧長生默默飲着茶水。
這時，他神色一動，耳邊飛來一隻紫紋蜜蜂。
這是顧長生以養蠱術馴養出的蠱蟲——紫紋斑蜂，由凡入靈，無論是腳力還是殺傷力遠超之前的蠍尾蜂。
紫紋斑蜂振翅發出微弱鳴叫，顧長生臉色猛然一變，望向窗外。
“不好，錢塘江氾濫了，江水裏竟竄出一條妖龍！”
茶館裏突然跑進一小廝，喘着粗氣彙報着情報。
衆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循聲望去。
只見遠在天邊的錢塘江波濤洶涌，掀起狂浪，足有百丈之高。
模糊的水汽間，現出一道沖天蛟龍虛影，噴吐洪水沖刷着沿岸。
茶館看客們紛紛臉色煞白。
時隔三百餘年，一直聽着錢塘公的傳說，誰承想竟真有蛟龍作祟？
幾個修士態度則大不一樣。
“哈哈，終於出來了。
不枉老道我等候多時了。”
藍衣老道揮舞浮塵，身上黑氣滾滾。
“此蛟龍一身煞氣澎湃，至少可以提煉出十道以上的蛟龍煞…此乃真丹機緣。”
“速去，速去。”
一道道築靈境氣息在錢塘縣拔地而起，紛紛殺向錢塘江。
很快，各色道法漫天飛舞，圍殺這錢塘江蛟龍。
顧長生託着下巴，望向遠方，微微皺眉：“原來是爲錢塘江蛟龍而來……
也對，這蛟龍一身水汽精華，顯示是龍氣和水脈精華結合誕生，龍血裏提煉出的蛟龍煞品質也算不錯……”
人體可提煉出血煞、人煞，自然妖魔也能提煉出煞氣。
其中，有些煞氣品級還不低。
比如這錢塘江蛟龍煞、地脈龜龜煞……
只是以顧長生的眼光看來，倒有些瞧不上了。
蛟龍煞不錯，可距離頂級煞氣還差了不少。
“這錢塘江蛟龍，氣息強盛，尤其是一身水脈鱗甲，刀槍不入，頗爲不凡。
就算真丹境出手，一時半刻也拿不下。
不過，俗話說蟻多咬死象，這麼多築靈境修士出手，結果倒是可以預見……”
想了想，顧長生打算前往觀戰。
運氣好，還能搶到一些龍血提煉煞氣。
即便自己用不着，也可以拿來和修士兌換材料。
畢竟，元山融身法裏記載的多種神通祕書，可是需要不少珍惜材料熔鍊的。
心念一動，顧長生丟下一張銀票，身化血虹，飛身離去。
望江樓上。
玄心望着遠處作祟的錢塘江蛟龍，眼神熱切。
“誰能想到，接引幽冥的通道，竟隱藏在錢塘江之下……
只需斬首蛟龍，以血流開道。
黃泉大帝當真好手段。”
玄心握着憑欄，發出感嘆。
“乖徒孫，那可是洞玄巔峯的大能修士。
你師祖我剛踏入修行時，黃泉大帝便已成爲傳說，威震妖魔兩界。
我能探尋到錢塘江下隱藏着那人的傳承，也是機緣巧合。
可惜，還未來得及探索，便遭那孽徒背叛……”
黑影聲音沙啞，語氣中帶着不忿和怨恨。
此言一出，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
還是玄心打破僵局：“錢塘江蛟龍由水脈精華誕生，不死不滅。
即便被殺死，時隔一個甲子也可再度誕生。
不過，想要長久維持黃泉路，必須有足夠的氣血獻祭……
如今，便以這滿城之人，爲我鋪路吧。”
玄心眼裏閃過冰冷殺機。
一言一行間，生殺予奪。
錢塘江上，蛟龍肆虐着，擺尾、龍爪奔襲……每一擊都輕鬆帶走一位修士的性命，鮮血染紅了江水。
一衆築靈境修士依舊樂此不疲，施展着道法。
忽的，虛空涌現一道道水桶粗細的鎖鏈，纏繞在龍軀之上，鎖鏈末端，十二位赤着上半身的彪形大漢肌肉繃緊，屹立在江面上。
頓時，蛟龍發出長嘯，身形難以動彈。
“天池十二煞，他們怎麼也來了……”
有人認了出來。
“天池十二煞，每一位都是築靈境巔峯，擅長合擊之技，相互配合超過數十年，一身本事可戰真丹境修士。
這下錢塘蛟龍必死無疑。”
天池十二煞爲首的壯漢笑道：“哈哈，這錢塘蛟龍提煉出的蛟龍煞，可增長氣力，補益氣血，正適合我等。
而且分量足夠，真丹有望啊。”
“大哥所言極是。哈哈。”
忽的，錢塘水脈涌動，一股湛藍色水脈精氣灌入蛟龍體內，原本足有數十丈長的蛟龍猛然漲大數分，氣機更是突破真丹。
鱗甲一震，玄鐵鎖鏈崩斷，化作漫天碎片。
一記龍爪拍來。
“不好！”
天池十二煞老大瞳孔一縮，想要躲避，可速度實在太快，眼睜睜看着龍爪落在身軀上。
嘭——
一爪之下，血霧漫天，哪還有什麼人影。
“大哥！”
“妖龍，我跟你拼了！”
“死來！”
精壯的漢子悲痛欲絕，掏出各色法器招呼着，可惜都破不開蛟龍的水脈鱗甲。
三息後，一道湛藍龍息江面，天池十二煞死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