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音盪開層雲,轟擊在五行大陣上。
頓時,陣法結界產生波浪般的紋路,大有破滅之勢。
“敵襲!何人敢犯我元蓮島!”
一道道沖天光焰飛起,順着通道,遁出大陣,飛掠虛空。
等到看清漆黑幽深的鬼巢時,頓時驚詫得目瞪口呆。
“這是……鬼巢……怎會脫離崇州地界,來到這裏?”
“該死!
一座鬼巢至少有十指之上的真丹鬼修。
非得元蓮七子才能阻擋!”
“恨吶!”
不少修士面露驚恐,渾身顫抖。
可身後就是元蓮島,大陣一破,其家族親人、血脈也要破滅。
這時。
“噠!”
一聲嬌斥聲傳來。
蘇可欣拔地而起,猛然腳踏大地,身上浮現海量詭異刺青。
隨着黑氣催發,刺青彷彿活了過來,化作無數妖魂飛掠而出。
青面蛟、無足鳥、噬魂蟬……
正是修煉多年的噬魂法體!
呼——
妖魂絞殺,不斷消融。
蘇可欣更是奔殺在第一線,身軀浮現道道鐵衣衫,威武英氣,一掌一拳間,無數厲鬼泯滅。
就算是真丹鬼修,捱上一記,也要重傷。
“哈哈,殺這些孤魂野鬼,痛快!
和蘇姐一併殺敵,更是痛快啊!”
跛足的宋阿七手持喪魂棒法寶,揮舞如風,砸的一衆兇鬼顱開腦裂,消散成漫天陰氣。
“還有我!”
方玉雙掌攤開,湖水沸騰化作上百道水龍,席捲長空,斬滅無數陰魂。
這麼些年,元蓮七子早就分支外界,佔山爲王。
尤其當顧長生宣佈閉關,鮮少露面後,這些弟子便愈來愈少返回元蓮島了。
這個時候,島上唯有蘇可欣、宋阿七、方玉三人。
沒過多久,三人漸漸氣力難支。
“傳令符已經催發許久了,還是無人回來麼?”
蘇可欣目眥欲裂,拍碎一頭真丹鬼修的頭顱。
“世態炎涼。
老師又閉關多年,這些年,他們早已有了異樣心思了……”
“哼,此劫若是度過,我必代師清理門戶!”
方玉恨恨道。
忽的,淒厲破空聲傳來,方玉雙目與一雙猩紅鬼眼相對,頓時神情恍惚。
與此同時,巨大如小山的白骨狼牙棒砸來。
“不好,方師弟!”
蘇可欣急欲施援,可哪裏來得及。
‘不好,吾命休矣……’
方玉拼命掙扎清醒過來,眼裏閃過一絲絕望。
忽的,虛空彷彿凝滯。
手持白骨狼牙棒的大力夜叉鬼定在半空,僅一雙猩紅眼珠活動着,流露驚恐的表情。
蒼穹之上,一張巨大無比的畫卷漂浮虛空,璀璨光芒間,誕生出無數白色絲線,纏繞而來。
萬鬼淒厲慘叫,卻逃不脫一個。
虛空,一個白衣若仙的青年緩緩而降。
“老師!”
“嗚嗚,老師你總算出關了!”
蘇可欣立刻迎了上去,親暱得拉住顧長生的衣角。
“你也是在外稱宗做祖的人了,怎麼這般孩子氣……”
顧長生寵溺得撫了撫蘇可欣的額角。
目光望向方玉兩人。
“你們做得很好……總算沒有枉費爲師一番栽培……”
說完,目光凌厲,望向虛空。
此刻,畫卷之力纏繞,宛若深淵,吞噬着一個個兇魂厲鬼。
漸漸鬼巢分崩離析,露出裏面海量的陰鬼。
其中真丹鬼修,數量竟達到上百。
其他兇鬼更是不計其數。
駭得三人臉色煞白。
如此多的真丹鬼修,一擁而上,怕是能將三人頃刻撕碎。
莫名的,方玉幾人望向那道白衣身影,心安了下來。
“倒是抓到幾隻有趣的小鬼呢……
鬼道圖鑑又能增加幾個新面孔。”
顧長生微微一笑,空中飄下一副畫卷,落在掌上。
畫卷裏萬鬼兇厲,形態各異,卻不約而同露出驚恐、奪路而逃的神態。
彈指間,兇厲駭人的鬼巢就此破滅。
頓時整座元蓮島沸騰了。
“是島主大人!”
“他老人家終於出關了!”
“哈哈,有他老人家坐鎮元蓮島,什麼兇魂厲鬼,都得化作飛灰!”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無數修士、凡人喜極而泣,奔走相告。
元蓮島外,一處角落。
束髮道冠的衍聖公張梁盤膝而坐,閉目養神,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
一旁,身披血袍的李長河滿目驚詫,望向虛空中的白衣人影,盡是忌憚之色。
“老傢伙,果然還沒死……”
李長河野心極大,一直幻想着吞併元蓮島。
隨着顧長生越來越少露面,野心也跟着極速膨脹。
此番鬼巢襲來,便有他的一道手筆。
此爲禍水東引。
忽的,李長河身後掠過一陣風,熟悉的氣息,頓時讓其頭皮發麻,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乖徒兒……”
熟悉的聲音響起,李長河只覺後背發涼,扭頭望去,顧長生正一臉笑意得望着他。
多年歲月過去,時光彷彿對顧長生失去作用。
面龐沒有絲毫變化。
一如當初。
氣質卻如深淵大海,愈發不可捉摸。
李長河牙關緊咬,眼神憤恨,心想着反正已經暴露,索性攤牌。
“哼,老傢伙……你也就真丹後期修爲,如何是衍聖公大人的對手?”
“哦,原來這就是你的依仗麼?”
顧長生雲淡風輕道。
旋即扭頭望向盤膝而坐的人影:“道友,也是這麼想的?”
張梁緩緩睜開眼,淡淡道:“此事是道友的家事,我自當不便摻和……”
“你!出賣我!”李長河睚眥欲裂,渾身黑氣噴發,宛若困獸猶鬥。
然而,空間猛然一滯,宛若泰山壓頂,讓其動彈不得。
這種無力感,讓李長河彷彿回到了幼年凡人時,直面兇獸的錯覺。
呼——
一隻手掌猛然蓋在其頭頂。
澎湃的吸力自掌心誕生。
李長河只覺渾身血液倒流,丹田黑氣混雜着氣血瘋狂流逝着。
“啊!”
伴隨着淒厲慘叫,李長河體內真丹蹦碎瓦解,元氣瘋狂逸散。
肉眼可見,他兩鬢變得斑白,臉上浮現出樹皮般的褶皺。
僅僅三息,修爲盡失。
顧長生神色冷峻,冰冷的眼神不帶絲毫情感,淡漠道:“你貪圖血魔大法的修煉速度和祕術威力。
卻不知此法最高境界——血魔真身,最剋制修行此法的修士……
你的一切是我賜予的,如今……便連本帶利得全還回來吧……”
顧長生冷漠得收回手掌,掌間多出一枚血色晶鑽。
正是李長河的全部修爲。
“你……”
李長河宛若行將就木的老人,眼皮子都擡不起來。
失去修爲,境界跌落,他所剩的壽元沒有多久了。
手指顫顫巍巍想要擡起,卻無力得垂落下去。
外界呼風喚雨的血袍老祖。
老死了。
顧長生微笑着望衍聖公。
此刻,對方依舊氣定神閒。
“道友,攛掇我的愛徒,暗算本座……
這筆賬,當如何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