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
一方青銅大鼎漂浮虛空，底部紫焰升騰，火焰炙烤着，片刻後，鼎內隱隱有一股奇特藥香傳出。
“差不多到火候了……”
顧長生眼眸一厲，手中法訣翻飛，數道凝丹祕術化作璀璨光芒灌入鼎內，頓時原本鬧騰的丹鼎逐漸平靜，內部藥液變得純淨、濃縮。
呼——
揭開鼎蓋，一道沖天光華直射雲霄，洞穿層層魔氣。
好在顧長生早就在方圓百里佈下隱匿陣法，不然要讓修道之人發現，十之八九以爲是天材地寶問世，平白生出事端。
“十顆……倒是與我料想的一樣……”
顧長生嘴角微揚，目光望向鼎內，十顆溫潤如玉的極品魔心渡安穩落在底部，夾雜着些許餘溫。
這些年，他以血道祕術催生森木族人，加速繁衍，使得人口大增，如今已然超過萬數。
其後，他命令森木族在洞天內挖掘血池，定期讓龔蕭帶領族人獻祭精血，匯聚血池。
至此，另闢蹊徑，強行以木靈術催生出一株萬年魔靈花，並結出不少種子。
此後，差不多每一年都能催生出七八株八千年份的魔靈花，煉製出魔心渡，度化真魔之氣。
如今，廣元聖祖屍身裏的真魔之氣，已然煉化七十三縷。
體內法力充盈，幾乎逼近洞玄中期巔峯。
“仙靈之氣的煉化效果，比想象中還要好上三分。
如此，再煉化數枚極品魔心渡，應當有不小的希望突破後期。”
顧長生掌心一吸，一枚魔心渡落入掌心，咕嚕一下順着食道滑入腹中，頓時體內的真魔之氣急劇蛻變。
一盞茶後，體內法力更加深厚。
距離洞玄中期巔峯，已然不遠。
顧長生不露聲色，默默再度服下一枚魔心渡。
熟悉的藥力化開，體內又一縷真魔之氣被悄然煉化。
仙靈之氣融入法力，頓時法力猛漲一截，讓經脈隱隱生出滯漲感。
快要逼近中期巔峯了！
“就差一絲……”
顧長生眼眸一厲，又吞下一枚魔心渡。
片刻後，他神色複雜，渾身肌肉鼓脹，血脈噴張，體內的法力化作汪洋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
內視之下，就會發現，少許的仙靈之氣竟沉入法力海洋。
這是未被吸納乾淨的仙靈之氣。
此刻，顧長生體內法力充盈，宛若蓄滿水的水缸，已然到達極限。
“後期瓶頸……沒想到竟卡住了……”
顧長生心裏有一絲意外。
自打極品真丹凝聚，入道洞玄，一路便順風順水，修行暢通無阻。
之前突破中期瓶頸，稍稍閉關，便輕鬆突破。
如今，明明法力已然達到突破要求，偏偏心中生出一種滯脹感，無處發泄。
按照修道的說辭，這是破境機緣未到。
通常，可通過長久打坐閉關，或是吞食輔助靈丹突破境界。
“十年光陰，我的修爲從中期急劇增長到中期巔峯，中間跨過千年時光的積累，之前積累的底蘊被消耗殆盡，一時間，遭遇瓶頸倒也正常。”
顧長生面無表情。
修道便是如此，靠的就是一點點水磨的功夫。
或者……藉助輔助突破的靈丹。
“還是先嚐試閉關一段時間吧……”
顧長生收起丹鼎，將剩餘的七顆魔心渡一一裝入白瓷淨瓶。
片刻後，一位裹着斑駁虎皮的少年扛着一頭大如小山的雪獒走入庭院，身旁跟着一位亭亭玉立的青裙少女。
十年光景，此二人也長大了。
“嗯？獨角雪獒，你小子竟能獵到此等異獸，看來那斬山劍術，應當練到小成境界了……”
顧長生眼皮子一挑。
十年間，他陸續傳授兩人道法。
如今，兩人修爲皆突破築靈境，距離真丹境僅差一絲。
隨着修爲提升，兩人便開始暗中清理山村附近的盜匪、兇獸，維護着山村的安寧。
“嘿嘿，師尊，這不是快過冬了麼。山裏冷，我娘見你總是一席淡薄的青衣，總惦記給您做一件暖和的冬衣。
恰好今日巡獵深山，碰到這隻畜生正要下山撲食，順手就給料理了。
喏……師尊，摸摸這毛，比村西口李老漢養得鴨子，胸口的鴨絨還柔軟哩！”
“哈哈，你小子。
外頭冷，進裏屋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哈哈，多謝師尊。
師尊的靈茶，喝一口，抵得上我修行半個月。”
蘇水生笑着跑進裏屋。
顧長生咧嘴一笑，餘光卻瞥過龔琳。
不同於往日，此刻的她有些愁眉不展。
“哦，你的修爲竟突破真丹了……”
顧長生眼眸中掠過一道精芒。
此言一出，龔琳漂亮的臉蛋兒頓時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師尊，徒兒願消耗壽元和精血催生魔靈花，只是望師尊能把我送得遠遠的。
我蒼老的模樣，水生哥瞧見了定要傷心……”
說着，兩行清淚自面頰流淌。
似乎聽到了動靜，原本還在裏屋喝着茶水的蘇水生頓時跑了出來，也跟着撲通跪倒在地，滿臉焦急。
“師尊，師妹可是惹惱您了。
要罰就罰我吧。”
說着，不住地磕頭賠罪。
‘水生心裏藏不住事兒，方纔的氣血變化，並無異常。
看來這小女子並未透露當初的約定……’顧長生見水生這副情真意切的模樣，心裏升起一絲暖流。
最重要的是，如今魔靈花已經不缺。
龔琳久未返回洞天，不知具體情況。
難怪其修爲突破，反而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爲師幾時說要懲罰龔琳？”
“這……”
龔琳兩眼瞪大，臉上還殘留着淚漬。
師尊這是饒過自己了嗎？
“今日是爲師來到此村的第十五個年頭。
想當初，正是一抹豆餡兒味兒包子的香味，勾出了我肚裏的饞蟲。
一晃眼，十五載過去了……”
顧長生背過手，臉上露出緬懷之色。
一旁的蘇水生一個激靈，告了一聲‘師尊稍等’，就連忙跑回家中。
片刻後秋風蕭瑟中飄出一抹豆香味。
“這小子……”
顧長生微微一笑。
……
五年後。
密室。
顧長生盤膝而坐，體內殘留的仙靈之氣又煉化少許，可依舊未突破後期瓶頸。
“難怪洞玄後期被稱作大修士，數量少得很。
此道瓶頸，就足以困死大部分洞玄修士。”
按照進度推算，若是靠着水磨的功夫，一點點突破瓶頸，快則十年，慢則……不好說。
“我的修爲進度已經甩出同階一大截，事緩則圓，倒也不必操之過急。”
顧長生喃喃自語。
忽的，腰間懸掛的通訊玉符亮起。
竟是酒豪客和桃花仙子的邀請。
“異獸孽梟……破境丹……突破後期瓶頸的機緣……”
顧長生眼睛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