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眉頭一皺，頓時明白。
這是天地二魂在混亂命魂，爭奪本體控制權。
當即一點靈光點出，如雪遇驕陽般點在一黑一白兩魂身上，好大一陣，劍祖才生生壓制混亂。
“終究是老了……”
劍祖長呼一口氣，佈滿褶皺的臉皮耷拉着，露出一絲疲憊，自嘲般笑道：“當初我貪圖心劍的威力，一心追求至強劍術神通。
結果，千年前那次風災，被吹傷神魂，致使三魂遊離，時常陷入這種混亂狀態。
估計，下一次天劫，我是渡不過去……”
說着，劍祖臉上露出慼慼然，突然扭頭望向顧長生：“老道想與道友做筆交易。”
“劍祖請說。”
“下次天劫，老道我若身死，這數千年積累的祕術、靈材……乃至我的本命道器劍冢，皆可贈送給道友。
唯有希望道友能替我照拂蜀山一二。”
數千年，當初冒名頂替蜀山弟子的小子，成長到如今的陽神巨擘，帶領一箇中型宗門成長至方圓百萬裏的霸主。
若說沒有感情，怎可能？
顧長生微微思忖，並未正面回道，反問道：“敢問劍祖距離下次天劫，還剩多長時間？”
“還有一甲子的歲月。”
聞言，顧長生託着下巴，臉上露出一絲玩味，道：“不，顧某拒絕。”
“啊……這……”
劍祖頓時一愣。
這筆交易的條件，對於顧長生頗爲有利纔對。
拒絕？
“顧某覺得，蜀山還是由道友親自照看比較穩妥。”
說着，一柄寶傘攝入掌心，傘珠綻放濛濛玄光，向外散發特殊氣息，虛空惶惶天威不斷退去。
“這是……排難石的氣息……”
劍祖驚得嘴巴張大，滿眼不可思議。
“此寶可暫借道友渡劫。”
顧長生一句話，瞬間點亮劍祖的眼睛。
兩人很快立下約定。
顧長生借出渡劫破厄傘，劍祖若是渡過災劫，需全力幫助顧長生尋找突破陽神境中期的靈物。
“道友，當受我一拜！”
劍祖躬身抱拳。
這筆交易，怎麼看都是他佔便宜。
“劍祖無需如此。
此寶的核心排難石，內部蘊藏的能量，大半都被我渡天劫時消耗，需要熔鍊天下名山重新補充。
道友可知道名山所在？”
當初，爲了補充排難能量，十萬妖山中的名山，早就被他洗劫一空。
劍祖頓了頓，一字一句開口道：“天下名山大多有主。
不過，世間有一處地點，名山大川、珍奇資源無數，甚至曾誕生不少突破陽神境的靈物。”
“哪裏？”
顧長生眼眸轉動，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星空古路。”
劍祖一字一句說道。
星空古路，名爲古路，實則是一條橫跨無數世界的長條帶狀區域，浩瀚無邊，盡頭連接着傳說中的仙界。
仙界在排放污穢的同時，也會順帶着從仙界滲出海量仙靈之氣，致使整條星空古路資源豐富無比。
同時也因爲污染，誕生出無數詭異生靈、險地。
據傳，有一位異族八劫陽神曾想要窮盡此路盡頭，偷渡仙界。
結果行至中途，便扛不住污染，血肉異生，法體崩解，淪爲一尊詭異生靈，導致方圓數百萬裏淪爲絕境。
人間界，乃是諸天萬界中的大型世界，可誕生陽神境合用的寶物，依舊稀少無比。
因此，大多數時候，人間界的陽神境大能，往往在星空古路深處探索，或是進入其他被人間界牽引而來的異世界，尋找寶物。
數日後。
兩道身影洞穿虛空，隱隱破開一道壁障。
顧長生只覺眼前一亮，璀璨星河古路映入眼前，漫天皆是星辰。
緊接着，一股難言的污染瀰漫而來，心中沒由來得誕生暴戾之氣。
當即，催動慧劍術絞殺那縷污染。
回首望去，人間界胎壁四周升起濛濛玄光，源源不斷的隔絕海量污染，僅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污穢滲透進入。
“黃泉大帝當真驚才絕豔，竟在整座人間界四周，佈下封禁天地的陣法。
不然，若是污染一股腦滲透進來，怕是無數修士、凡人要當場異化。”
顧長生唏噓道。
這些日子，他與劍祖坐而論道，得知不少隱祕信息。
很多時候，在陽神境中廣而流傳的消息，洞玄境層次不夠，就是接觸不到。
“不止如此……
此陣還有吸懾小型世界、隱匿自身座標的效果。
自那以後，聖界想要再次攻打人間界，連位置都定位不準，無形中不知幫人間界躲避多少災劫。
連如今的陣道第一人——封元老祖，都曾言，黃泉大帝的陣道造詣，遠在他百倍之上。”
劍祖感嘆道。
封元老祖，便是當初製作破界陣盤的存在。
也是人間界中，依舊活躍，不時能傳出消息的八劫陽神境大能。
實際上，六劫陽神便是人間界的中上層，掌握不俗的話語權。
七劫陽神，鮮少露面。
通常爲南荒、西極、北原、東域的執牛耳者。
至於八劫陽神，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
他們的層次已然超脫一域，目光立足於諸天萬界，追求最後的飛昇。
“三百年前，我曾遊歷星空古路上的一處祕境，見到一座蕩河名山，應當合用。”
“好。”
兩人腳下生出遁光，激射向浩瀚無垠的星空。
半月後。
一方高達數萬丈的瀑布垂直落下，似一道白練，橫貫虛空。
鏘——
粗大的劍氣斬過天際，伴隨着一聲痛苦哀嚎，七八條足有數千丈長的灰色巨蟒斬成八段，污血順着激盪而下的銀色河水，瀰漫開來。
顧長生劍氣一挑，洞穿灰色巨蟒的腹部，虛空凝聚出青色元氣巨爪，從其腹中掏出一枚拳頭大小的內丹，濃郁的精氣撲面而來。
星空古路上誕生的各種異獸，統一被稱爲星空古獸。
由於天生環境惡劣的緣故，自誕生之初便嗜殺成性，先天本質極高。
如眼前這條灰色巨蟒，便是陽神境的古獸。
實力差不多媲美二劫陽神。
尤其是一身古樸玄光鱗甲，防禦力驚人，堪比四劫陽神。
最強的那條灰色巨蟒，更是需要劍祖親自出手斬殺。
“這星空古路誕生的古獸，當真難殺。”
顧長生把玩着內丹。
“也許，此獸並非從古路誕生……”
劍祖神色凝重，望向最大一條灰色巨蟒頭頂上的鮮紅雞冠，上面殘留着道道青色祕紋，隱隱鑄成鼎狀。
與記憶中的異族鼎紋族如出一轍。
此族修神紋，匯聚於額上。
眼前這條灰色巨蟒，有很大概率是被污染同化的鼎紋族陽神大能。
此事，在星空古路，早已司空見慣。
劍祖扭頭望向虛空，感慨道：“在這片星空，最大的麻煩從來不是異獸、異族、險境……
而是無時無刻不在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