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連忙起身往回趕，他臉上的傷口觸目驚心，但是這在馮家並不少見。
過往的下人也並沒有對此多看兩眼。
就在小廝想着自己該如何找個理由解釋自己臉上的傷口時，他迎面便看見了走來的馮葉。
即使小廝還沒有想好理由，他也必須迎上去了。
“少爺，您怎麼出來了？您這是要出去了嗎？小的這就讓人備車。”
馮葉盯着他臉上的傷。
意識到馮葉在看自己的臉，小廝扯了扯嘴角，若無其事的說道，
“小的去解手的時候，路上一不小心衝撞了夫人。夫人就稍作懲罰了一下，沒關係的，少爺。這是小傷，看着嚇人而已，其實一點都不疼的。”
小廝雖然這麼說，但他一直在用餘光觀察着馮葉的表情。
他可是伺候了少爺這麼多年，少爺也一直待他極好。
以前自己受委屈的時候，少爺總會替他出頭。
這次應該也一樣吧……
不過不管你怎麼樣，自己還是得象徵性的攔一下的。
“少爺，小的沒事的。您就別去找老爺和夫人他們了，別讓他們又對少爺您不滿意了。”
馮葉打斷他的話，冷冷說道，
“你走吧。”
小廝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一時之間並沒有反應過來，馮葉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少爺您現在就要走了是嗎？小的去看看那些下人有沒有準備好了。少爺，您稍等一下。”
小廝雖然心中疑惑爲何這次馮葉都沒有爲他出頭，但是畢竟馮葉前不久才遭遇了那樣的事情。
現在馮葉應該有了有一種危機感，順着馮家老爺和夫人走也很正常。
更何況在馮葉昏倒之前，他就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
但是來不及等小廝詢問，馮葉就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
而且馮葉性情都有些變了，這下一來他更沒有辦法開口。
“你不用準備去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離開我了。不用再在我身邊伺候我了，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伺候我了。我自己可以照顧好我自己，這件事我會跟父親母親親自去說的。”
小廝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馮葉叫他走，原來是這個意思。
爲什麼？爲什麼馮葉突然就不讓他伺候自己了？
明明他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纔對……
馮葉是發現什麼了嗎？
不對，如果馮葉是發現了什麼，那爲何要把所有人都給趕走呢？
只趕走他一個就行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廝跪下來，痛哭流涕，試圖用自己的這副樣子引起馮葉的同情，
“少爺，少爺！不可啊，少爺！您身邊怎麼可以沒個伺候的人！小的跟了您這麼多年，一直了解您的喜好，您愛喫什麼，不愛喫什麼；您喜歡做什麼，不喜歡做什麼，小的全都一清二楚啊！沒有人再像小的這樣瞭解您了！”
馮葉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良久之後，他開口道，
“有啊……”
“誰？”
剛問出這個問題，小廝便立刻篤定的說道，
“不可能，少爺！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您！我待在您身邊伺候已經很多年了！就連老爺和夫人也不會像我一樣如此瞭解您！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比我更瞭解少爺的人了！”
馮葉這才低頭看向他，勾了勾脣角，悠悠的說道，
“你怎麼如此篤信，這世界上就沒有比你更瞭解我的人？看來，你倒是很喜歡監視着我啊……連我和什麼人玩的好，和什麼人玩的不好，你都知道一清二楚啊……”
少爺一定是發現什麼東西了！
到底發現什麼了？
難不成是他發現，自己和老爺還有夫人私自通信了嗎？
“少爺！少爺，小的哪敢啊！小的只不過是跟在您身邊伺候久了，久而久之，瞭解少爺您而已！小的根本就沒有任何要監視您的意思啊！少爺！少爺您誤會小的了。”
馮葉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隨口一說，你那麼驚慌做什麼？我說的比你還了解我的人，當然是我自己了！這世界上還有比我自己更瞭解我的人嗎？你？難道，你比我還了解我自己嗎？”
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鑑，小廝哪敢再說什麼話。
“不，不，少爺，小的肯定沒有少爺您自己更加了解您。是小的誤會了少爺的意思，小的該死，請少爺責罰小的吧！但是少爺，你怎麼懲罰小的都行！您就讓小的留在您身邊吧！小的都伺候您伺候慣了！您可以沒有小的伺候，可是……可是小的不能沒有您啊！少爺！”
小廝確實沒有想到馮葉會毫無徵兆的起了這樣的心思。
自己可是依附着馮葉而生活的，若是他趕走自己，那自己還能去哪？
他連連磕頭，
“少爺！是不是小的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少爺您生氣了？小的知道，小的這種低賤的人，是沒有資格問您的。可是還希望少爺，您能看見小的在伺候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能夠告訴小的……小的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少爺，求您告訴小的吧！小的一定會改的！您怎麼懲罰小的都可以！求少爺讓小的留在您身邊吧！”
可是不管小廝如何祈求，馮葉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不必了。你不用再繼續留在我身邊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伺候，我說過，不只是你，我身邊所有的人，我都會將他們遣走。不過放心，就算是把他們遣走，我也會給他們安排出處的。以後在馮家，大家依然還能見着，沒有必要做出這麼一番戀戀不捨的樣子。”
“少爺！小的當真是捨不得您啊！您身邊要是沒個能伺候的人，實在是不方便啊！老爺和夫人他們也不會同意的啊！少爺，您就讓小的留在您身邊吧！您如果嫌其他人太煩，那就遣散他們吧！但是您身邊必須得留個人伺候啊！讓小的繼續伺候您吧！少爺！求您別趕小的走！”
馮葉挑了挑眉，輕輕扶着小廝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小廝一喜，難道是少爺鬆口了？
同意讓他待在少爺身邊伺候了？
若是少爺將那些其他的下人趕走，只留自己一人在他身邊，那麼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現在明顯馮家老爺和夫人並不太相信他了。
若是他們想再得到馮葉的消息，不從他這邊下手的話，那麼就只可能，是從馮葉身邊的其他人下手。
可是這樣一來，自己在馮家老爺和夫人面前的價值就沒了。
要是馮葉將那些人都趕走，那麼唯一留在馮葉身邊人就是他了。
到時候馮家老爺和夫人要是想要得到馮葉的消息，那麼他們就算不想跟他聯手，也必須得跟他聯手。
到那時，那自己就有足夠的身價，可以反過來跟他們談判了。
畢竟沒了他，馮家老爺和夫人若是想再找到一個人安插在馮葉身邊，以此來獲得他的消息，那麼簡直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