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傅家宅院。

    宋青柚一進門就聽到前廳裏傳來的嬉笑聲,飯桌上圍着的一羣人見到她的身影,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彷彿在這種闔家團圓的時刻她的出現是一種晦氣一樣。

    對此宋青柚早就習以爲常了,但在飯桌上見到傅庭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林嫋嫋就有點意外了。

    傅家二老一向注重門第,即便不喜歡宋青柚,但她好歹也是宋家的人。而林嫋嫋出身普通,沒有家世背景,不光是她這公婆,就連傅庭深也只是把人養在外面,偶爾帶回來跟自己示威,從來不會堂而皇之的把人領到正廳喫飯。

    宋青柚隱約覺得有事發生,但面上仍舊不動聲色:“爸、媽,庭深,我回來了。”

    傅庭深一身西裝襯的人更加挺拔,他面色很冷:“你別給傅聞州當小嬸嬸了,乾脆給他當媽吧。”

    屋內暖氣很足,宋青柚脫下披肩,露出細白柔嫩的手臂,彎腰換鞋時,曲線盡顯。

    面對丈夫三年如一日的嘲諷,她沒什麼反應:“小州酒精過敏,侍應生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沒人接纔打到我這裏,畢竟我是她小嬸嬸,總不能不管。”

    傅家產業鏈衆多,老爺子一共兩個兒子,傅聞州父母早亡,老爺子對這個孫子心中愧疚,總覺得虧欠他的,所以臨終前分家產幾乎把實業都分給傅聞州了。

    而傅庭深家卻只能負責一些娛樂性場所,如今傅家實權幾乎都在傅聞州那,所以傅庭深這一家子如今纔會這麼厭惡傅聞州,恨不得這個侄子早點死,他們好順位繼承遺產。

    這也是爲什麼傅聞州能冠冕堂皇的藉着這個理由見宋青柚的原因,因爲傅家的人一定不會接他的電話。

    秦優假惺惺的說:“庭深說你晚上不回來,我就沒讓張嫂做你的飯了,也不知道你喫過了沒。”

    大抵是晚上風吹多了,這會後遺症都上來了,宋青柚捂着脣咳了起來,臉頰一片通紅:“我不……咳……不餓,爸媽你們喫,我先回屋了。”

    傅庭深最煩她這一步三喘病懨懨的模樣,他冷冷道:“不能吹風還要出去,自找罪受。”

    宋青柚沒吱聲,有人按奈不住了。

    林嫋嫋受不了一直被無視,她今天可是抱着讓宋青柚氣病的想法來的,想到自己的籌碼,她得意的笑了:“宋青柚,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懷孕了,都快兩週了,庭深要升級當爸爸啦!”

    宋青柚聞言一怔,只覺得好笑,正妻還在這站着呢,小三就迫不及待登門入室還宣告自己懷孕了,這也太抓馬了。

    怪不得傅庭深今天把人帶回家喫飯,怪不得這一大家子今天這麼和諧歡樂,敢情自己纔是那個外人。

    她眉目淡淡的看向這場戲碼的主人公,對方英挺的眉眼微微擰起,臉上看不出即將要當父親的喜悅。

    奇怪……宋青柚想。

    林嫋嫋還在叫囂:“庭深讓我住在這兒好好養胎,我東西都搬過來了,寶寶需要爸爸的陪伴,所以我讓人把你的東西從主臥挪走了,以後你就住樓下次臥吧。”

    秦優出聲諷刺:“娶個不下蛋的母雞回來有什麼用,還是嫋嫋的肚子爭氣。”

    傅長林沉聲道:“你這肚子三年都沒個動靜,既然嫋嫋懷孕了,那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傅家的長孫,你將就下。”

    宋青柚擡腳上樓的動作頓了頓,片刻後收回纖細的小腿,平靜的說了聲:“好。”

    傅長林和秦優冷哼着離開。

    林嫋嫋目送宋青柚進了次臥,眼神得意囂張,擡頭卻看到傅庭深一直盯着那扇關緊的房門,她眼底閃過一絲妒意,一瞬即逝,頃刻間淚珠就掛在了臉上,楚楚可憐地說:“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傅庭深皺了皺眉。

    林嫋嫋心下一沉,眼淚如決堤一般落下:“好,我就知道你以前跟我說的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愛我,其實你早就喜歡上了宋青柚對不對!”

    傅庭深眉頭皺得更深,憐惜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別亂想,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林嫋嫋哭的更厲害了,聲音一抽一抽地:“那你就是不想要孩子,可是庭深,醫生說了,我身體不好做手術的風險很大,要是把孩子拿掉我以後可能再也做不了媽媽了,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孕育一個小生命嗎?嗚嗚……”

    傅庭深心疼的抱住她,低聲說:“你不會做不了媽媽的。”

    夜色漸深,宋青柚睡眠一向很淺,幾乎是門開的一瞬間她就醒了。

    燈光忽然亮起,宋青柚收回開燈的手,恰好對上傅庭深略微錯愕的眼神。

    她低頭一看,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穿了一件真絲吊帶睡衣,胸前春光乍泄,她蹙眉將被子拉到肩膀處,睡夢中被吵醒換誰都有點不愉快:“有事?”

    傅庭深神色晦暗,最終還是將手中的文件扔到牀上:“這是離婚協議書,你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字。”

    宋青柚未施粉黛的小臉白皙透亮,五官精緻漂亮,美的動人心魄,即便是傅庭深也難免有時會被這張臉迷惑。

    或許是婚姻到了盡頭才察覺這三年來自己對她實在過分,知道她在宋家日子並不好過,他難得起了一絲憐憫之心:“宋家我會去說,你不用擔心他們爲難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登門致歉。”

    宋青柚像是沒聽見一般,注意力都在分割財產那項上:“東郊一套別墅,還有五千萬。”

    傅庭深看向她:“我答應過嫋嫋,有了孩子就會跟她結婚,我欠她太多了,三年前我負了她,三年後我不能再負她,這房子和錢算是給你的補償。”

    宋青柚點點頭:“離婚可以。”

    傅庭深:“嗯,既然你答應了就簽字……”

    “但這點錢傅總您打發叫花子呢?”

    傅庭深一怔,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

    宋青柚微微一笑,疏離又禮貌:“婚前財產我們之前做過公證,我不會要你一分,但婚後的,必須五五,另外,我還要鼎盛藥企百分之十五的股權。”

    “你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傅庭深怒道:“我給你五千萬的補償還不夠?你居然妄想鼎盛的股權,我看你是病昏了頭!”

    宋青柚連咳了好幾聲,氣若游絲,模樣孱弱:“鼎盛藥企也有我的心血,我要的都是我應得的,且是你出軌在先,我沒讓你淨身出戶已經很對得起你了。”

    “做夢!”

    “你這三年每一次和林嫋嫋開房的記錄,林嫋嫋多次來家裏找茬的監控,以及你爸媽屢屢威脅我羞辱我的錄音我這裏都有。如果你不同意我提出的財產分割,我不介意召開記者發佈會。”

    “還有你給林嫋嫋在西山別墅園買的房子,這些年給她的轉賬,買的車,首飾珠寶收藏品,我這兒都留着發票呢。”

    宋青柚笑笑:“這些都是婚後財產吧,我有權要回來的。”

    傅庭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一向嬌弱逆來順受乖巧聽話的女人,彷彿重新認識她,氣得額頭爆滿青筋:“宋青柚,你夠狠!那就別離,這輩子你就耗死在傅家吧!”

    宋青柚說:“行啊,那就讓她等我死了再嫁進傅家吧,只是我這身體雖然不好,但命還挺硬的,三年五年怕是死不了了。”

    傅庭深雙眸深不見底,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宋青柚說的對,她耗得起,嫋嫋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耗不起,這個婚必須離。

    沉默許久,傅庭深終是妥協,語氣冷的像是冰碴子:“離婚協議書我會讓人重新起草一份,下週一10點,民政局門口見。”

    說完像是極度嫌棄厭惡宋青柚一般,一秒都不多作停留,大步流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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